良久,宋淵離才起身下了床。然後纖手一伸,撈起座椅上的外衣套在身上,緩著步子走到了花園。
雪,又在下了。
宋淵離閉了閉澀痛的雙眼,瞌不盡水霧化為淚水沁過眼角凝成細小的冰花。
突然一把傘遮上了頭頂,遮去了那片片飛雪。宋淵離訝異回眸,陸文析撐著一把青傘就在她的身後。
沒穿外套的他臂膀更顯單薄,發絲後兩縷半長不短的白布迎風飄著。
宋淵離心下一凜,一直攏在心頭的那抹陰鬱終於漸漸沉了下去。
止於唇齒,掩於歲月。
不該想的,不能想的,別再去想。
然後接過陸文析手中的青傘,淺淡開口,“析,你怎麼不多睡一會,還早呢。”
“我剛剛去你房間找你,發現你不在,就出來了。”
其實他是聽到了她的腳步聲,一路尾隨過來的。瞎了之後,他的聽力就特別好。而他手上那把傘,是看護給他的。
“回去吧,這裏風大。”
語落,宋淵離挽上陸文析的手,摻著他往屋內走去。
“他……”陸文析猶豫了一會才又繼續說,“他已經給我們安排了度假機票,今天10點,飛馬爾代夫。”
“可是還有幾天就是你外公的忌日了,不回國麼?”宋淵離疑惑,而陸文析口中的他指的是陸池她是知道的。
“我想先去散散心。”
“好。”
他想去散心是假的,昨天夜裏10點,陸池來找了他。他們聊了很久,又沉默了很久,最後一致決定等她臉上的傷好了再回國。
其實他也知道陸池在拖延時間,陸池還在等著他的複明。
其實他也可以再自私一些直接回國,然後把婚事辦了。可是到了最後他還是神使鬼差的聽了陸池的意見,帶她去馬爾代夫度假養傷。
也許他是在怕,怕她會後悔,所以想多給她一些時間考慮。
寧可她反悔,也不願她後悔。
他終究沒能自私到不去顧及她。
9點30,宋淵離和陸文析登上了飛機。
“哎,哎,哎,前麵的人讓一讓!”
聽得這個清脆嘹亮的女音,宋淵離正要抬眼看去,一陣風已經呼來。
而後一個嬌俏的身影往她和陸文析的腳下鑽去,還扯過她剛脫下的大衣套在了自己身上,隻露出一雙瀲灩的桃花眼。然後還豎起食指在唇邊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噓!”
她是在躲什麼人吧,宋淵離想著,看她的樣子也不像什麼壞人,那就幫她這一回吧。
“禽獸,怎麼了?”
隻聽得聲音察覺到動靜的陸文析卻不知是什麼情況,偏過頭問到。
“析……”宋淵離正要開口說些什麼,卻在瞥見不遠處東張西望的兩個高大男人的時候頭一轉,附在陸文析的耳邊用細不可聞的聲音說到,“沒事,我一會再跟你說。”
“嗯。”
陸文析喉尖逸出一個字,輕輕點了點頭。
很快,那兩個高大的男人就走到宋淵離的身側,臉色陰沉。宋淵離甚至已經感覺到腳下的人兒在顫抖,她猜的果然沒錯,這兩個男人就是衝著她來的。
其中一個男人掃了一眼宋淵離的腳下,劍眉一擰,粗著嗓子說到,“那是什麼?”
“行李。”
宋淵離抬了抬眼,語氣清淡,四兩撥千斤的回到。
“衣服拿開讓我看看!”男人不依不饒,精壯的手臂一伸就要拉起那件大衣。宋淵離也不惱任他扯去,銀色的行李箱在衣服下一覽無遺。
宋淵離輕輕勾起眼角輕斥道,“你這人怎麼這麼沒禮貌。”
不想男人隻是傲慢無禮的把大衣一放,嗤之以鼻的轉身離去。宋淵離不想生事,便也不再多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