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所長關上手機,想想,又拿起電話,打給小柳--她父親柳大胡子的單位電話,讓聚寶盆電站的老總轉告:“徐小權啊,嗬嗬,我縣委辦,柳高毛搬家的車這邊給他安排好了,對,明天一早就過去,你那邊人也安排差不多了吧?”“那好,我就放心了。還有一個事,我今天下午去省裏開會,你轉告一下柳高毛,搬家我不能幫忙了啊。”對方一聽縣委辦副主任丁超對柳大胡子這麼熱情,十分震精和感動:“嗬嗬,哎呀,丁所長哈!你看你,麻煩了麻煩了客氣啥呀,給我的單位職工找了車就老大麵子了,我還敢讓你親自出馬幫柳高毛搬家呀,那得多大的麵子哈!”“好好好,我懂!我懂!再說,你畢竟是縣委領導哈,工作要緊,這邊的事,你就別操心了,好好去開會吧……”“謝謝啦啊”“不客氣,”丁超一笑,“好,那這樣吧,掛了。”……所有的事情辦完,丁超大大地吐了口氣,忽然感覺到非常舒心。恩……他喝了一會兒茶,又出去到治安看了看宋庭寫的材料,吩咐了一些事情。一小時後,丁超跟邵書記、豐縣長下樓鑽進樓下的小車裏,直奔省裏開會去了…………其實,就在這次小柳家分到新房搬家的時候,曾經離家出走的柳師傅的女兒意外回來了一次,可惜,丁超事先並不知道,即使是知道他要去省城開會也不會留下來。所以,有些事情事後想起來真的是天意……隻是,這次小柳回來,懷裏抱了個兩個孩子,龍鳳胎,兩個嬰兒非常精神喜人,差不多有一歲了。她是聽說家裏有了新房,在老媽的一再哀求下才偷偷摸摸回來的……畢竟還是個不到十七歲的少女,出了這事,怕丟人啊。第二天,丁超借的兩台大卡車一早就到了小柳家門口了,政府去的幾個人按照丁超事先的安排,一下車就打聽柳大胡子家,嗬嗬,既前次丁超去時離那個巷口最近的坡下,行政科老範怕司機找不著人,自己親自出馬,起早跟了去。一下車,剛好看到小柳在坡上朝下望呢,就趕緊招手示意。很快,就見一些人抬的抬,搬的搬,往下倒騰東西了。左鄰右舍,住了幾十年的一些老鄰居們都下手出來幫忙,別看柳大胡子上次去政府大鬧,其實他的人性和人緣並不差,隻是當時可能是因為女兒的事情氣死了,才跑到民政局去鬧的。他跟鄰居們處的很融洽,以前誰家有個大事小情他也總是跑前跑後在跟著張羅忙活,哪次也拉不下。所以,這次他要搬家了,而且聽說還是單位照顧的新樓房,大家心裏既羨慕妒忌恨,又都歡天喜地地跑出來插把手……“哎呀媽呀!哈哈,大胡子,看見沒--”有人看見縣委縣政府都來人幫忙了,更是驚訝和高看柳大胡子一眼,一驚一乍,好不熱鬧!當然了,柳大胡子更是美得不行,他坡上坡下跑著,給人們發好煙,再笑嗬嗬地給點燃……那個美,甭提了!範科長小跑著上去,也參與了隊伍當中去。他心裏明白,這個柳大胡子的事,其實就是丁所長自己的事,嗬嗬,他早就聽說了丁超跟這家女兒柳師傅的女兒的事(隻是不敢說哈,嘿嘿),自己不能光帶車來就行了,隻有親自幫手,不在出多少力,搬了多少東西,而是表示一個態度……哈哈,這樣本身就會給自己在丁所長麵前加分。隻有幫助他們安全地搬到了縣城新樓房,自己才算完成了任務。小柳把兩個嬰兒給自己母親看著,看見範科長也動手幫助搬家,真的不過意,她比先前更漂亮了,幾次三番去縣裏,她見過這個人,知道人家是縣政府辦公室的一個科長,趕緊上前說話,打招呼,拉著他不讓他幫忙,直說人夠了。後來拉扯不住,也隻好感謝著讓他參加到了搬家大隊的人馬中。她自己也開始拎包拿暖壺什麼的往外搬,心裏甜甜的,酸酸的,一會兒想起丁超,一會兒又想起另外一個“丈夫”……她母親一手抱一個嬰兒站在坡上感激地看著大家,瞅機會招呼大家抽煙,鄰居兩個孩子拿著幾條新買的白手巾跑上跑下給大家擦臉。這些日子,小柳家要搬家,而且是往縣城搬的事早已在村裏傳開了,大家議論紛紛,好不羨慕,這事不知怎麼就傳到了鄉政府,劉鄉長和牛書記他們也先後來了好幾趟,詢問還缺不缺少什麼東西,雖然他們包括村民們並不知道小柳縣裏有什麼背景,但傳說中都說跟丁所長有關。嗬嗬,鄉領導來,縣領導也來,當然是說來看看困難戶,順便看看柳大胡子。其實小柳心裏明鏡似的,好不揚眉吐氣。以前,劉鄉長沒少借故折騰小柳和她的老爸柳大胡子,尤其是聽說她剛懷孕那陣子,說抓就抓,派出所的人也不知跑了多少趟她們家,一個勁兒追問肚子裏的孩子到底是誰的……但小柳記憶猶新的是,去年自己被父親押著去大鬧縣政府之後,那次,也正是這個劉鄉長,還有牛書記當著父母的麵,給了她一巴掌,罵她鬧事,不說肚子裏的孩子究竟是哪個的就要拘留,省得攪亂鄉上社會治安。唉……往事如昨,一切卻仿佛因為丁超的忽然介入而一下子變了個大樣子了……小柳跟大夥兒一趟又一趟地搬著,臉上汗水淋漓,村上人大部分都來幫忙,熱熱鬧鬧。別的還好說,本來小柳的父親柳大胡子和有病的老伴兒這些年也沒有治下什麼付錢的東西,破破爛爛,倒是不少,家裏的土地和參棚子早已該賣的賣,該租的租出去了,隻是搬完了物件,剩下的一大車柴火費了來幫忙的人不少力氣。嗬嗬,雖然他們家距離縣城不算太遠,但從坡上往卡車上搬,那些有一把蠻力的漢子們還是個個累的不輕,山裏的柴火都是硬木,鬆木大拌子,冬天上山打下的,有的還是堆積如山攢下多年,甚至於已經風幹變黑的木材,小柳想到縣城住樓房,根本不需要這些東西……但是父親柳大胡子有柳大胡子的盤算,既然縣委給他聯係卡車,那些破爛也裝不滿,既然如此,何不借此機會把那些值錢的柴禾一起搬到縣城裏去賣了換錢花呢???在山裏可能這不算什麼好東西,但是到了縣城,尤其是冬天,它們就成了值錢貨,一千塊錢買不了一小車……多數時候還不好買,所以在讓丁超要幫他借車時,他心裏希望來兩台車,最好三車。嗬嗬!有了這些破破爛爛和柴火,小柳心想,到了縣城她們住樓房了,就省下了燒柴錢,日子就不怕了。快搬完的時候,丁超打來了電話。範科長一接電話,馬上就飛眼看了看眼前的小柳和柳大胡子,小柳擦了把臉和手,看他拿出手機一看號碼,知道可能是丁超的,趕緊返身回屋去了,說是兩個嬰孩要喂養奶了,心裏卻是不由得一陣陣酸楚……一邊跑一邊去偷聽。“哎呀,丁所長,哈哈你到省裏了嗎?”範科長好象看出了小柳的心思,大聲疾呼問。“到了,正準備去開會。他們搬沒搬呢呀?”丁超關切地問。“搬呢,快了,你就放心吧,丁所長嗬嗬。”“那好,沒事了,我就問一下,我和邵書記豐縣長他們剛到省,沒別的事,掛了。”範科長急忙喊:“哎--”丁超在電話那邊問:“還有事啊?”範科長低聲道:“你那個……也回來了,一大早我一帶車到這就看見她了……”“誰?”丁超那邊停頓了一下,似乎不知他在說什麼,然後說:“行,我知道了,沒事兒。”丁超跟邵書記、豐縣長到省裏隻是一天的會。第三天一早,他們就返回了縣裏。縣委常委、政法委書記兼公安局長柳大會在家裏還沒吃完飯,就接到了電話。“孫書記,起來了麼?”“哦,剛起來……”“有這麼個事哈,”對方說:“我剛接到邵書記電話,他們正在路上呢,一會兒就到家了,昨晚開完會連夜趕了回來……”“啊,有事啊,你說吧張主任!”“是的,你快過來吧,我也馬上去辦公室,有個小會請你參加。”放下電話,他把飯碗一推,連早飯也沒顧得吃完,嘴裏還嚼著一口飯匆匆忙忙下樓,局裏來接他的車已經到了樓下。電話是政府辦公室主任張飛明打來的,說邵書記、豐縣長和丁所長回來了,馬上要召開一個會,阮水清一聽就明白,知道耽誤不得,可能邵書記、豐縣長和丁所長這次在省裏挨批評了。他猜得沒錯,一大早,縣委縣政府大樓還沒上班就開會,確實是關於掃黃打非的。實際上,根本不用猜,任誰心裏都點著燈,亮堂著呢。這些年來,N縣多任公安局長都掃過黃,打過非,即使是前任公安局長劉海、分管刑偵、治安的劉副局長、後任阮水清,也不知道親自出馬組織多少次了,然而,哪一次都是雷聲大,雨點小,司法腐敗、司法不力、“暗箱操作”等現象在這個小小的農業縣城裏一再發生……嗬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