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上到三樓之後的時候丁超也明顯感覺到縣委個別幹部對他不冷不熱,而有的人眼裏的曖昧更讓他感覺到什麼地方不對,也許是張萬世書記的人背後開始對他做文章了吧??冷丁地,還沒走到自己的辦公室,丁超就想起了張婀娜,想起了前些日子縣政法委書記、公安局長柳大會電話跟他說的那些事,他估計,自己行的正走得端,沒什麼把柄攥在別人手裏,張萬世書記就是想打他的主意也找不到借口,不過……唯一能說他的,尤其是剛才打招呼時一些人的那種莫名其妙的曖昧眼光,他想可能是跟張婀娜有關吧?說巧也巧,剛上三樓拐角,張萬世書記就從三樓下來了,眼光一掃,丁超就看見了。他點點頭:“下去呀張書記。”張萬世書記也看見了他,頭碰頭,麵對麵,一閃一過之間,聽問就鼻子底下“嗯”了一下,幾個跟他一起下樓的幹部眼光跟樓下的那些眼光一樣,好像他丁超真的有了作風問題,搞女人了似的,有人說:“丁所長,出去啦?”聲調雖說正常,卻有戲弄的味道,人說話時的語氣,這會兒品味起來絕對是不一樣的。我考!嗬嗬,同樣的話,不同的音調,也許意思就完全不同哈。之前,丁超就是個聰明伶俐的家夥,此時此刻他如何能不覺得呢?不管它!!什麼是政治?按照《現代漢語詞典》上解釋:“政府、政D、社會團體和個人在內政及國際關係方麵的活動。政治是經濟的集中表現,任何階級的政治都以保護本階級的利益和取得統治地位為目的。”什麼是政治?就是政權治理之術。具體到N縣,或者也可以這麼說吧,在充斥著私欲、虛偽、腐敗的政治環境裏,人們向往清明的政治。然而,人們尤其希望反對這種肮髒政治的人高尚、無私,希望他們象聖人一樣純潔善良,甚至容不得他們有任何功利性的計算。比如這丁超,其實,丁超不也就是一個普通P民麼??給他脫了官員那層皮--說好聽一點就是幹部的外衣,他什麼也不是,就跟原縣委書記馬來德一樣。那麼凶惡專治的一個家夥,一旦雙規之後,不也是一隻死蛤蟆一樣無能,聽任權力機關擺布麼??丁超是普通P民,當然就有其普通P民的局限性,有他的活思想與私心雜念,但他如今在縣委辦副主任這個位置上,畢竟又不是一般的P民那麼簡單,所以在碰到張書記這種更邪惡的官僚時,他怎麼就不可以正大光明地指責、做事?!這是我國傳統政治的倫理規範。以權謀私是政治理想幻滅之後的必然結局,帶著被欺騙的感覺和深深的悔意,人們自然就會非常急切地及時行樂,不顧一切地抓住手頭的實惠。畢竟,跟隨在張書記身邊一起下樓的人中,看到張書記現在身份還是縣委副書記,還是比丁超高一頭……我考……這個,丁超他心裏不明白嗎?ON。明白得很呢……所以,他仍然笑笑,一臉陽光燦爛。其實,從政就是政治,它有自己的規則,並且不會因為目的的善良與否而改變。事政治的人必須自我保存、打擊對手並且獲得勝利,為此爭鬥是不可避免的,甚至采用不大正當的手段也是必須的。寫到這裏,……不由得想起作為第一個使政治學獨立的巨人,馬基雅維利說出了政治的真相而因此遭人痛恨。他說:“一個人要是為了應該怎麼辦而把實際上是怎麼回事置諸於腦後,那麼他不但不能保存自己,反而會導致自我毀滅。”他提醒,在從事政治活動的時候,時刻也不要忘記政治“實際上是怎麼回事”。他接著解釋說:“一個人如果在一切事情上都想發誓以善良自持,那麼他廁身於許多不善良的人當中定會遭到毀滅。”在討論政治與道德的關係的時候,韋伯也嘲笑了那種堅信“善惡者,惟善出之;惡果者,惟惡出之”的人,認為他們不過是政治上的稚童。但麵對政治目的和手段之間的緊張關係,他承認自己並沒有什麼更令人愉快的解決辦法,他說,“當什麼時候、在大多程度上,道德上為善的目的可以使道德上有害的手段和副產品聖潔化,對於這個問題,世界上的任何倫理都無法得出結論。”此時此刻的丁超,事實上心裏的一些感受恰恰如此!對於一個已經卷入政治事務的人來說,不管是在一個更高層次的官場也好,或者隻是在N縣這樣一個最基層的小小官場也罷,事實正如費希特指出的那樣:丁超沒有絲毫權利假定別人是善良和完美的。即便是在追求民主的政治行動裏,以這樣的假定為自己行動的前提也是沒有理由的。因此,那些堅信“人人隻要獻出一點愛,世界就會變得更美麗”的人,如果從事政治,必定會遭受傷害。嗬嗬!無論他們信奉什麼樣的政治哲學或者宗教,無論他們的信仰多麼堅定,在這一點上,隻要你到官場實際上遊逛一圈,心裏就會真正的豁然開朗,至少會得到一些有益無害的啟示……信仰對真正心懷正義公義而言的人都不會有比除了心靈安慰更有價值的幫助。換句話說,那樣的人或許會成為了不起的聖徒,但很難成為偉大的政治家。而丁超恰恰相反,現在無論如何他已經廁身於N縣的政治事務當中,他牢記的是“任何想從事一般政治的人,特別是打算以政治為業的人,必須認識到這些道德上的兩難困境。”他必須明白,對於在這些困境的壓力下,他可能發生的變化,要由他自己負責。他這是在讓自己周旋於惡魔之間,因為這種勢力在一切官場軟暴力之中。是的,它們……無時不在,無時不在!或許那點時間隻有一閃間的短短幾秒鍾……這樣一想,聰明能幹的丁超馬上笑-:“啊,你們忙啥呢?”打著招呼,回應著問話,丁超也是遊刃有餘,心裏琢磨的決不會在臉上流露出來,這一套,機關誰都可以說是爐火純青,不明白這個不練好這套,在機關混就困難十足。其實,關於丁超有女人、“包二奶”的閑話早就有了,當然了,那時--前世N縣還不叫二奶,因為二奶這個詞彙還沒有發明出來,不過說得更難聽,既“情人”或“情婦”,風言風語傳到丁超耳朵裏,都有所指……當然,能跟他說這些的關係都很靠,不靠想說也說不上,能說也不敢說,而這個渠道最多的就是司機小王。丁超心裏當然明白,所謂二奶情人情婦自然是指他以前認識的那個劉雅麗--跟他在縣賓館自己的房間有過關係的文學愛好者,或者是柳師傅的女兒。也隻有這兩個人而已而已……可別小看了司機小王,這是個小能人,除了開車,他能跟縣政府縣委小車隊和極草根的下層老百姓包括皇家娛樂圈上的任何人套上近乎,探聽虛實。所以,有關丁超的風言風語,最初也就是司機小王那傳到他耳朵裏的,當然,說得很策略,丁超也明白。這些風言風語,主要是女人話題,說丁超是貪官,外邊養女人,老不回賓館,甚至於有時候還夜不歸宿。嗬嗬,我考!還有說丁超跟張書記的女兒張婀娜關係不好的,因為外麵女人不是一個。最可惡的是笑話丁超的一種說法,說他這麼一個年輕有為的幹部,前途那麼看好,卻包了個豆腐渣二奶,還是農村的,嗬嗬,好象還是一個叫砬門子的,讓人搞不清他圖的是啥?等等。人哈,嘿嘿,大概就是這樣吧?大江南北,人有千萬種……要說丁超不在意這些,那是假的。尤其是他這兩天得罪了張書記之後,謠言一下子四起,他聽了這些傳言後,很生氣,他剛才在縣醫院跟張飛明所說的壓力,其實主要也是指這方麵。工作上,他明白張萬世書記做不出他的什麼文章,因為全縣的大事小情,在邵書記的領導下,他的工作有目共睹,老百姓更是如此,有口皆碑,對他是讚不絕口,風傳一直看好。自從昨天常委會上得罪了張萬世書記,丁超一晚上沒太睡好,睡不踏實。心想,張萬世書記這個強勢人物一直跟他恨的人是睚眥必報,何況自己這個他未來的準姑父?即然敢於在常委會上公開跟他頂起來,也就相當於叫板了,這個人恐怕也是絕不會善罷幹休的,非得“整”自己不可,明裏暗裏,今後主要對手就是他,不得不防。而前思後想,唯一能讓張萬世書記抓住縫隙的也許就是所謂“包二奶”。他擔心的就是張婀娜。因為張萬世書記畢竟是縣委副書記,原先跟紀委關係都不錯,要整他,很可能借助紀委這條繩子,隻要找到借口,很可能隨時隨地就突然勒得他上不來氣。可是,張婀娜,對於這個自己心裏曾暗暗承諾要娶其為終生新娘的人,自己能甩開不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