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話說,當時一聽小柳這麼說,丁超心裏大吃一驚,好象晴天霹靂一般轟地一聲在耳邊炸響。怎麼可能嘛!自己跟張婀娜那麼多次都沒事,都好好的,沒出任何意外情況,跟眼前這個小姑娘隻有那一次,怎麼可能一次……一次就種上了呢?不可能,不可能,他心裏極力否認著,可是嘴裏卻不敢說出來。是的,他怕傷害她!這麼小的一個小姑娘,從來都是那麼乖巧順遂,從來沒有在他麵前說過謊,她怎麼可能隨便說呢?“真、真的的啊……”他心虛地追問。小柳含淚點點頭,遲疑不決地輕輕告訴丁超:“我昨天感冒了好象,我媽看我一個勁兒咳嗽,擔心,就讓我去看看,我不去,說沒事。可我媽害怕,硬拉我去俺們家旁邊的那個小診所……是那個老中醫摸脈給……摸出來的……”“他怎麼說滴?”丁超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說的了,隻感覺到緊張得心都要快崩出嗓子眼了,完了,這可怎麼整?真是前麵有好事,後麵必有壞事等著登門啊……我考!這可咋整?“他說我……有喜了,”小柳淚花閃閃,兩眼發亮,盯住丁超看,慢慢說:“我媽一聽根本不信,差點罵人家!說這麼小個小姑娘有什麼喜呀?是不是感冒了啊……那個老頭笑笑,搖頭,又說了一遍:這孩子有喜了……”丁超此時完全聽清了,人已經呆在那裏,好象小柳在他身上施了什麼魔法一般。小情人意外懷孕,這個丁超確實沒想到。這怎麼辦?他一時愣在那裏,半天沒說話。“要不,打掉吧?”後來丁超摟著柳師傅的女兒低頭看著她的臉輕輕問她,她看了眼他,嘟下嘴,好象不願意,但還是點了頭。這讓丁超有些慌亂的心漸漸平靜下來,看來隻有這麼辦了,要不然就麻煩大了。丁超又放心不下地詢問她懷孕這事她母親知道了,她父親知道不知道?“恩,知道了,那天回家,我媽就偷偷摸摸跟我爸說了,他讓我媽問我孩子是誰的,我沒說,後來我爸火了,拿棍子要打我,我媽把他拉開了,但她自己卻氣哭了……後來晚上我爸又追問我孩子究竟是誰的?他可能心裏懷疑是俺們賓館裏麵哪個男孩子的呢,見我不說,我爸把我狠狠地打了一頓,我媽拉他都拉不住,把他氣死了……555555555……”說著說著,小柳伏在丁超身上哭了。丁超一時又沒了主意。怎麼辦呀?要是張婀娜意外懷孕,丁超不會如此緊張和沒有主意,關鍵是小柳太小,而且她不是自己的公開女友呀!在跟張婀娜做事時丁超偶爾心裏也想過,萬一要懷孕怎麼辦,但他心裏從來沒有害怕過,畢竟他們都不小了,要是張婀娜懷孕了,那就沒啥說的,實在不行結婚就是。可是現在張婀娜沒懷孕,意想不到的是這個小柳卻懷孕了?當時,無論社會還是官場,拿男男女女的事情還很當個事,不要說當官的了,即使是一般老百姓,要是誰跟誰有了事之後懷孕,那女方也很沒臉麵,更何況小柳這麼小,才16歲,即使是丁超沒有女友張婀娜,想跟她結婚娶她也不可能,記都登不上!這麼一想,丁超心裏可真是覺得有點兒麻煩大了。而且,當時法律對於XX犯的處罰是相當嚴厲的,還處於文革和83年嚴打之後的一貫作法。丁超明白,自己跟小柳雖然是自願,可是法律規定,她這麼大的女孩子不管是否願意,一旦公安局抓住必定算XX!到時候有嘴也說不清了……要是那樣,恐怕就是邵書記也保不了自己,官場也別想再混了,一判刑,人也丟大了……“多長時間了?”“可能有兩個月了吧?我也不懂……”其實,小柳雖然嘴上答應了丁超把孩子做掉,但是她心裏卻不願意,她想把這個孩子生下來。她愛丁超是真的,不是隨便玩玩的,因此當她發現自己懷孕了並不十分害怕,這事丁超也不懂,之前,對於懷孕丁超根本就沒有什麼概念,大學時跟女友謝小霜那麼折騰也沒懷孕,回來跟張婀娜也沒懷孕,怎麼到了這個小柳這,一次就讓她懷上了呢?一時半會,兩個人誰也沒有好主意,小柳說下麵廚房還有活,得趕緊回去,要不一會大師傅又該罵她了……丁超點頭:“恩,那你先回去吧,等我跟我同學聯係一下,趕緊把(他她)打掉吧……”“恩,”小柳委屈地點點頭,出門走了,就象來時一樣,貓兒一樣轉眼就沒動靜了。剩下丁超,一個人在房間裏傻子了,半天竟沒坐,也沒動。窗外下麵大街小巷的喧囂聲他根本聽不見,他現在大腦裏一片空白,想不出究竟有什麼好辦法來應對這件根本就沒想到的事情,可不想又不行,總不能等到讓她肚子大了再想辦法呀!後來,他給自己的高中同學打了個電話,這個同學考上醫科大學之後,畢業分到省醫大二院,丁超想找他想想辦法,看如何辦好。在當時,XX不是那麼隨便的,要有男方跟著,還要簽字,還得有介紹信,結婚證……挺麻煩,沒有不行。丁超想到在N縣醫院做當然他可以找到醫生,可是那樣一旦傳出去,以後就沒法在辦公室做人了,領導的印象也會大打折扣……電話接通,丁超跟老同學一說,對方哈哈大笑,說:“嘿嘿,你挺行哈,老丁!”丁超知道對方跟他開玩笑,老不見,逗他呢,不也惱,說:“你別笑了,我都快嚇死了,你趕緊想想辦法,告訴我怎麼辦!”“哈哈,”對方卻不急,繼續:“老小丁,我聽說你回到N縣政府後挺厲害,越混越好,都當上政府辦科長了,是不是啊?”“哎呀,”丁超罵道:“是是是,別逗了……”對方終於打住話頭,然後話鋒一轉:“事不大,包我身上了,哪天你帶她來,我找婦科的人給她做一下就OK了……”“真的啊?”丁超大喜過望,“那,會不會給她留下什麼病根呀?比如那什麼……反正我也不懂?”“屁事沒有,”老同學戲弄道:“小菜。”聽他這麼說,丁超徹底放心了,也是,人家那麼大那麼有名的省醫院,做個人流算什麼啊?於是感謝了一番,說有時間讓他回N來喝酒之類的話,對方說“你小子就別跟我玩虛的了,你們這些當官的,越來越肥……嗬嗬,好,有時間我回去找你,你小子到省裏來也別光跟領導去找那些大領導,也過來看看我,別讓哥的心太受傷了。”丁超明白這是對方挑他理了,趕緊應承,說下次再跟領導去省一定找他,一定!放下電話,丁超終於定了定神,放心了。……下午,丁超吃完飯後去上班,他去的早,人家還都沒去呢,一進樓,整個大樓裏空空蕩蕩,一點聲音都沒有。上樓,進了自己的辦公室,一切照就。他看了看自己桌子上這半個月堆放的一些文件和材料,有的是需要他轉發的,有的是他要在上麵簽字的,上午在賓館跟張婀娜的快樂和跟小柳的驚嚇,此時早已煙消雲散,心思又慢慢回到了工作上來。手上一邊做事,腦子裏一邊又不由自主想起了剛剛在D校認識的那個潘主任。丁超之所以對這個人印象那麼深刻,不是沒有原因的,此人說他在官場上混,不知怎地祖墳上冒了一縷青煙混了一頂副處級烏紗帽,已是熟稔官場的所以然,學動物專業的他講了一段與動物相關的官場技藝,挺有味道。這是丁超去D校報到之後跟他分到一個房間熟悉了,潘主任跟他掏的心窩子話。潘主任其貌不揚,卻有一雙類似鷹一樣犀利的眼睛,而他一些有關官場的經驗和個人理論,也讓丁超感覺格外新奇,印象深刻。他說,鷹的眼睛若按人類測量視力思維和標準,其視力無論在望遠、辨識等方麵能力可能在動物界裏也算前三甲吧,可謂遠程精準一目千裏。狗的鼻子耳朵更不用說,其嗅覺聽力已讓人類佩服得五體投地了千百年。這些功能人類差之遙遙,自歎弗如。人雖然分手了,但他的一些話此時卻又在耳邊響起:“小丁你說,人類比動物聰明是不是?我雖不行,但研究利用這一優勢為己所用使我發揮意想不到的功效。既能自保,又能治人,偏偏現實生活中給人的感覺有時是恰恰相反。在一些事關百姓的頭疼或疾苦或切身利益事上,咱們一些‘公仆’們常常耳朵失聰鼻子失靈視力失明,看不見聽不見聞不到百姓的疾苦,你要認真,那你就是異類,就是傻子……所以啊,老弟,慢慢我就學得好象不是個人了……”“說我們縣那些大小官員嗅覺聽覺視覺有故障,顯然不客觀也委屈了他們。要這樣,那他們展現在公眾麵前的‘公仆’形象不都成了渾然不知世事的二傻子了麼?你說,這樣的人咋可能得到市裏領導的重用和提拔呢?那層層把關的上級又成了什麼?嗬嗬,所以……實際情況截然相反!”“你還年輕,這些年我看到的情況恰恰相反,這些公仆們嗅覺聽覺視覺不但沒有毛病而且非常優異,發生在身邊眼皮兒底下的醜事臭事一清二楚,隻是不願聽聞視而不見或熟視無睹罷了,揭穿糾正對於那些縣領導有啥好處?他們的自身形象、政績、GDP、應收的銀兩乃至頭上的烏紗等等……都沒好處,所以大家都越來越睜隻眼,閉隻眼,越來越多地開始想怎樣當官,如何撈錢了……”一想到這些,丁超心裏承認,大開眼界,官場就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