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馬書記就知道了這件事。黃昏時，他用電話將汪小琴召到自己在郊外的別墅。臉色陰沉沉的。晚餐後，他還是不理睬她。汪小琴心怦怦亂跳，不知這位變化無常的馬書記到底想幹什麼。九點了。古老的瑞士大立鍾緩慢而洪亮地敲了九下，馬書記才放下報紙，一步步走到汪小琴的麵前：“你幹的好事！”“你說什麼？”“還問我？！”馬書記吼道，聲震屋宇。“我到底做錯了什麼呀，來德？”“別叫我昵稱！”他怒氣衝衝地脫口而出：“你這婊子！母牛！蠢豬！騷貨！大破鞋，居然跟我的司機搞上了--你說，他的滋味比我強嗎？？？嗯！”“你誤會了，你聽我說--”“說吧！快說--”在這裏，別說公平、正義、道理、神馬神馬，權力就是一切。縣委書記馬來德就是N縣的爹。當然了，更是她汪小琴的爹，呃，自然而然也是情人。這個要看某個具體的“時間”和“角色”轉換而定……這裏插一下：或許在馬書記的心裏，升官是為了提高待遇。職務級別上去了，政治的、精神的、物質的種種待遇一應水漲船高。但是，象馬書記這種五毒俱全官員的待遇如果僅僅按照政府規定恐怕他也未看得上。對於他而言，真正具有誘惑力的，恐怕是職務背後那些有形無形的、若明若暗的各種利益。做官到底有沒有秘訣？好象是有的。天下有道時，一個人有才幹，幹得好，為民興利，就能升官，沒有什麼秘訣可言。天下無道時，光幹就不行了，有“秘訣”就有了捷徑。《二十年目睹之怪現狀》中對此有精彩的描述：第一個秘訣是巴結。並且不怕難為情。人家巴結不到的，你巴結得到，人家做不出的，你做得出。你千萬要記著“不怕難為情”五個字的秘訣，做官是一定得法的；如果心中存了“難為情”三個字，那是不但不能做官，連官場的氣味也難聞著了。按說，中國人是最講麵子的，官員更是如此。有麵子的事情很多，升官就是其一，後世包養情人二奶更是如此，而且是很大的麵子，官大麵子就大，麵子大就有人羨慕，就有人敢來“不怕難為情”。不然的話，他會自從馬書記從市政府副秘書長的位置上空降到N縣當縣長之後，日日夜夜都害怕人家等不及跟他搶班奪權，而對於邵書記身邊的張主任、於主任尤其是素有鬼才之名著稱的筆杆子丁超那麼不屑一顧又恨之入骨麼？？？馬書記調教他手下的做官真經：嗬嗬，說出來真是天下奇聞哈：“抓住上遊（上司）嚇死下遊（部下），天下大吉！”“神馬公檢法都是X的打手。叫他們打誰他們打誰，就是不打主政領導。”“神馬人大政協，那就是腐敗分子集結地。”“我算是‘金X日’（今天正日著），現任。一到了人大政協，也就是貪足撈夠了，算是‘金X成’了。人大政協工會團縣委都是X的花架子，讓他們擺著‘代表’人民的，其實X民連屁也不算，嗬嗬，明白不？？一億人的話，不頂一個官的話。”“在天朝國除了官是人，老百姓都不是人。人大政協裏貪官多，名人多，富人多，開發商多，礦主多。你見過有老百姓們在人大政協的嗎？30年了，你見過X民選舉過人大政協和官員嗎？哈哈……”“說吧！快說--”“你怎麼不敢說了，啊？？？！”馬書記怒目而視，咄咄逼人。汪小琴不得不膽戰心驚小心翼翼原原本本地把昨晚的經過重複了一遍。最後她哀求說：“來德！我知道你是全縣老百姓的父母官，是他們最崇高的偶像，最威力無比的人，你可以使這個地球翻個個兒，隻有你才能使小王一家免除苦難！”“您想想，小王還是個孩子，他家老人和二哥因為一些事情上訪告狀也是無奈，我怎麼能和他……求你了，看在我愛你和他為我們忠心服務的份上，這件小事，你關照一下公安局長劉海和分管刑偵、治安的劉副局長他們，讓看守所放人吧！”馬書記沉默了。其實，平生他心裏最恨的就是上訪告狀了，尤其是當上縣委書記之後這些年來，不管是神馬人神馬事，也不管有理沒理，隻要上訪告狀他一律毫不留情地指示哢嚓，格殺勿論！嗬嗬，曾經有個物資局一個副局長，秘密派人到N告狀。無疑，別說跑到N，就是跑到聯合國，最後還得由N縣當地解決。這就是目前信訪體製的天然禍害--你告哪個單位，告哪個領導，最後非得一點不差地準確落回到那個單位那個領導的老板台上，等待著他們這些人為你“解決”不可；哈！恩，不逼死你、整碎你，算你結實！你告誰，最後落到誰為你解決；原發地在哪兒，解決也在哪兒。閑話不說了，單說這縣委書記馬來德得知副局長告狀的事，發了大脾氣。是不是副局長告了他這個縣委書記？不是，他告的是這個縣裏的縣委副書記張萬世。好好好，那也不行，告誰也不行，N縣不能慣老百姓們這個臭毛病！因為種種原因，馬書記當然明白現在的官場上都是“狗練蛋”，肮髒事都扯在一塊兒的了。真告倒了一個人，得牽扯到100個人，一個縣裏官場幾乎無人不小心，因此，大家都一個勁吹牛逼，沒有人真正反腐敗。嗬嗬，若有一個人真心反腐敗，就會遭遇到集體圍攻，“被自殺”、“抑鬱死”也是平常事兒。後世如此，前世剛改革開放的19H年那會也一樣！因為從那時候開始到現在的腐敗，都是集體腐敗。如果官場上大家都幹淨，就隻有他馬書記一個人腐敗，索賄受賄，包女人養二奶，那他根本就腐敗不成，隻有大家都腐敗，他這個N縣的一把手（老大）腐敗起來才有安全感。官場上混的，大家都懂這個理兒。扯遠了，其實當時在麵對司機小王跟汪小琴說的家裏這件天大的事，在縣委書記馬來德眼裏實在是雞毛蒜皮的小K司一樁！他隻要恪守兩點就夠了，一是不整人，二是不貪婪。隻要他輕輕鬆鬆點個頭，小王的老爸和二哥就會立馬從看守所裏麵給放出來……人精明也是一輩子，昏庸也是一輩子，快樂也是一輩子，痛苦也是一輩子。然而，馬書記一聽“上訪告狀”，立即怒了！許久，他仍然陰沉地問：“此事當真？”“上蒼作證！”“好吧，我會把事情搞清楚的。國家的法律，隻教訓那些有罪的人，不過，小琴，再不許你管這種蠢事--你怎麼總願意幹涉縣委的事情呢？”汪小琴哭泣：“我隻是覺得……他們太可憐。”“好了，親愛的，”象往常一樣，馬書記忽然又換了另一種語氣，迫不急待地抱起女演員，耳語般地說：“這件事就這樣，我會給你一個滿意答複的。嗬嗬，來來來，來吧，快上床吧，我們的任務和戰場在那裏……”汪小琴手足無措：“親愛的，我怕懷孕。”“是的，是的！流產很痛苦，”他丟她在床上，盯著她說，“我也不希望再有一串孩子了，我會讓衛生局從國外給你弄回一批進口高級避孕藥的，嗬嗬，順便再弄點偉哥……”汪小琴用親吻回報了馬書記。可今天，他用什麼回報了我呢？？？？汪小琴不寒而栗……說心裏話，她當初在跟小王說這件事時，從來沒有想到結果會是這樣！她當時隻是有點兒幼稚或天真地想，自己的“老公”（嗬嗬，有時候汪小琴心裏真的開始把縣委書記馬來德當成老公了）在N縣無所不能，權力無邊無際，這點小事，自己要替小王說話，他會給自己這點麵子吧！當時，她做夢也沒有想到，馬書記這個人居然會這麼狠毒，如此狼心狗肺，非但沒給她一個麵子，反而是她害死了那個可憐的小司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