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超和柳大會那天專門到審訊室看了蘇軍,專案組已向蘇軍宣讀了縣工商局依據國家相關規定將其清除出工商隊伍的決定,分局長郭明讓他在辭退決定上簽字,麵無表情的蘇軍簽完字後,恨恨地把鋼筆擲在桌上,長時間地沉默。他仍然在進行著頑強的抵抗,不但沒有交待罪行,就連專案組已經掌握的、證據確鑿的案件也堅決否認。他不時做出一臉痛苦的樣子,眼睛卻不時在偷瞟審訊人員,一天,他非常平靜地對辦案人員說,“人啊,我考,一切都是命裏注定的。其實我什麼事也沒有,你們白費勁,遲早還得把我送回去。”接著蘇軍大談他當工商局執法大隊長時破獲的一係列經濟案子,強調自己是個“合格”的警察材料。這時的蘇軍雖“心如死水”但又暗暗得意感。他知道隻有這麼做,神馬也不說,堅信遲早會有人救他出去……蔣副科長不急不躁,點燃一支煙後讓人遞給蘇軍,笑道:“蘇軍,你口口聲聲說你當了好幾年工商局的執法大隊長,這是事實。可是,你這個執法大隊長在我看來並不夠格。為什麼?你是聰明人,你想想,你一方麵執法,另一方麵又嚴重犯罪,你連公安機關最基本的辦案程序都不懂,能說你是一個合格的警察材料麼?”“嗬嗬,還是那句話,沒有足夠的證據,你現在能坐在這個位子上嗎?”“有證據?”蘇軍冷笑,“有證據,你們就槍斃我好了,反正我也活夠了,你們也少跟我遭罪……”“蘇軍,咱們不妨換位思考一下,現在我不得不提醒你端正態度,不要以為你不說別人也不說。你幹過的那些事兒,你自己清楚,我們也清楚,你的那些同夥小兄弟凶手打手不也清楚嗎!”“我說了你們也不信,讓我說啥?”“那要看你說啥。”“哼……”蘇軍笑出了聲,“蔣預審科長,你這一招過去我也用過。”“蘇軍!”辦案人員再也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上前一把打掉他手裏的大半截香煙,氣憤地嗬斥道:“你太放肆了!你聽清楚,你現在的身份已經不再是工商執法大隊長,而是一個刑事犯罪嫌疑人。現在你需要做的就是如實交待罪行,爭取寬大處理。”“這一點我們不再跟你羅嗦,道理你也很明白,別的不說,從你住處和娛樂場所搜查出的槍支彈藥足夠武裝一個加強班了!什麼罪你不明白麼?我們隻想提醒你有些事不能做太絕了,得給自己留條後路。”蘇軍瞅著地上的半截煙,眼裏再一次射出一道眼鏡蛇般的凶光。“後路?”他自嘲地把身子朝後一仰。“我考!我考!我考!!!我當了好幾年執法大隊長,沒少處理人,也沒少得罪人!他們誣陷我,借刀殺人,現在你們柳大會還有那個縣委的丁超居然TMD警匪勾結,官匪一家,一起諂害我--誰知道你們之中有沒有他們的代理人呢?”其實,這時縣委張書記已經暗中出手了,丁超和柳大會、嶽陽、陳萬義、安心他們也不同程度地感受到了來自方方麵麵的壓力。當然了,這是後話。後麵會說。現在,專案組對蘇軍的審理變得越來越不順利。他好象已經嗅出了一點味道,雖然交待了一些問題,但對重要的皇家娛樂圈大火和殺人犯罪事實遮遮掩掩避重就輕,遇到實質性問題,就一會兒東一會兒西,一會兒又東又西。用預審科長和辦案人員的話說,“蘇軍眨一個眼,就是一個謊言。”但是,畢竟縣公安局柳大會、嶽陽、陳萬義、安心和縣委丁超這些專案組核心成員已經掌握了蘇軍一部分重要罪證,頂著壓力,他們仍然要乘勝追擊爭取盡快撕開這個黑社會犯罪團夥內部的口子,不給這些人以喘息之機。否則,更加殘酷的報複及其後果不堪設想!那麼蘇軍究竟如何組織黑社會?怎樣犯罪?蘇軍和背後的一些什麼人在N縣都有哪些不可告人的秘密?都幹了些什麼罪惡勾當?這些問題如果不弄清楚,案件無法審結,被蘇軍先後洗白的黑錢轉移到……策劃皇家娛樂圈大火和指使殺人兩個大案要案,必須落實到位,贓款必須追回!否則,如果上述兩大案子無法查清,大量黑錢無法追回,甚至因缺乏犯罪證據而無法給蘇軍等人定重罪,那麼張書記的活動最終就有可能使整個“蘇案”的偵破工作半途而廢,徹底流產。就象以往邵書記時代公安機關曾經處理的同類罪案一樣……半個月之內,N縣公安局多次向縣檢察院申請批捕,然而,詭異的是……檢察院至今也沒有正式批準專案組逮捕蘇軍。我考!嗬嗬,這個人生轉折,對蘇軍來說,是一次撕心裂肺的體驗與煎熬哈。不過,最終,經過丁超多次協調,邵書記出麵指示,批捕決定最終還是下達。那天下午,在《逮捕證》上簽字的時候,蘇軍已沒有抓他那天淩晨在《傳喚證》上簽字時的那份故作從容。簽字後,低頭望著那副實實在在戴在自己腿上的腳鐐和手銬,那種沉甸甸的感覺仿佛把自己的心壓向一個無底深淵。那種絕望,那種迷惑,那種懷疑惡夢成真的感覺,那種像掏空了五髒六腑的痛苦,隻有在這種時刻,隻有在這冰冷的金屬扣住自己的雙手雙腳上時他才真正意識到了什麼。丁超看著他的那個模樣,心裏頗有感慨。蘇軍被抓以後,心裏非常明白,像他這樣一個當時在N縣非常出名的特大“黑社會頭目”,又多次策劃、參與、指揮了殺人犯罪,這次被抓,必將受到法律的嚴懲。但是,他仍千方百計想讓外邊的人設法搭救自己,尤其是一次又一次地借機給他的舅舅縣委副書記張萬世通風報信,以逃避法律的製裁。一開始他死頂硬抗,一再聲稱自己是“執法大隊長”、“根本不會犯罪”,這個謊言被及時戳穿,使他的欺騙投有得逞。蘇軍又在看守所裏苦思冥想。那幾天,他坐在地鋪上像老君入定一樣一動也不動,把他的今後想了又想,把各種可能分析了又分析。最後他相信他的事無論如何他的舅舅也會知道,別人不救他,他的親舅舅--縣委的主要領導之一是肯定會不惜一切救他的。因為,他有今天,他和他哥哥蘇大頭能短短幾年內在N縣迅速做得這麼大,無不與這位官場權大力沉的人有關。現在,他的生命到了一個關坎,母親的骨肉同胞是決不會坐視不管的。退一步說,即使這次舅舅不能馬上把他“辦”出去,頂多是一年半載就可以出去。那時他仍然持有合法的“滾石洗浴娛樂總公司”數百萬資產,又有塞班島護照,隻要他在,自己死不認帳,以短時間的皮肉之苦,換來一生平安。然後,以他擁有的巨款,再圖發展是沒有問題的。與此同時,另一間審訊室內,經過多天的反複較量,麵對專案組強大的攻勢,有一個人終於敗下陣來,這個人就是李誌,又名陳鑫龍,蘇軍黑社會組織骨幹成員也是最重量級的原始殺手(當然是跟後世今天的黑社會相比)之一。他交待的是自己的事,雖然連案子都算不上,但對專案組掌握蘇軍黑社會集團內部情況卻至關重要……丁超從縣委臨時抽調跟公安局長柳大會配合默契,一晃之間時間也不算短了,成績斐然。但是,隱患也在同時暗暗滋生,當然了,官場內部就是這樣,人與人之間,矛盾激化,鬥爭時明時暗,關係時敵時友,猶如一個很難看懂的萬花筒--無時無刻不在潛伏或進行中。尤其是皇家娛樂圈大火牽涉到蘇軍這個兩麵性雙重身份的社會“重量級”人物,領導與領導之間的較量或遲或早總會發生下麵碰撞,這些完全是不以人的意誌為轉移的。進入狀態的丁超及其各方,就象進入了不同型號的戰車,無法停止工作……隻跟各自的利益均沾有關。這個後麵章節會講述,這裏暫且不提。話說,丁超去公安局這段時間處理皇家娛樂圈皇後樓大火事件,經過工作除了抓捕以蘇軍為首的李誌、劉同等一幫人,並且捎帶著破獲了曾經在N縣影響很大的幾個懸案舊案。不過他們的同夥於尋卻始終是個謎!居然連他們一起去皇後樓放火的李誌和劉同二人現在也說不準他後來究竟去了哪裏,而那具現場發現的燒焦半截屍體究竟是不是這個家夥?“我懷疑應該是,這個半截屍就是於尋!”這是丁超在跟柳大會、嶽陽、陳萬義、安心他們研究工作時提出的看法。另外,曾幾何時,已經在押的張二林曾經在N縣XX、搶劫、勒死了他認為最“聽話”也最有“感情”的女出租車司機於秋香等女人,以及當時他和於秋香幾進幾出所行走的路線,最終殺人地點等等。巧合的是,這些挖掘出來的隱案中也有一具半截屍體和一顆腐爛變質的腦袋瓜子。嗬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