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坐下吃飯,馬明轉移話題說:“我聽薇拉媽媽說,她從小就酷愛音樂,經常讓家人圍坐在壁爐旁邊聽她演唱,夢想著做一名音樂家。可是到了中學她又愛上了理工科。我說的對不,薇拉?”馬明的話一下子就讓丁超想起那天去薇拉家租房子時看到的那架漂亮的鋼琴。薇拉掩嘴吃吃笑著說:“我還會用華夏話唱華夏歌曲《小芳》呢?”“真的?”方大虎帶頭鼓掌,“歡迎,唱一個!”薇拉放下食物雙手使勁搖動著,用生硬的華夏話說:“不行,不行!”她越是不唱他們越鼓掌。沒辦法,她隻好說:“這是我去年到華夏剛剛學的,唱的不好,請你們原諒!”說著大方地站起來,擺了個姿勢。她清了清嗓子,就用中文唱了起來:“有個姑洋(娘)交(叫)小芳,長的沒(美)麗肉(又)標(漂)亮……”一個不太會說華夏話的洋妞,要用華夏話唱華夏歌,節奏還算明快,但她那“洋腔洋調”,卻把丁超他們三個華夏男人逗得前仰後合,就連薇拉自己也憋不住樂了,那是一種善意的笑,開心的笑,“你們壞!我說不唱嘛,你們還笑我!”她的樣子讓丁超想起中央電視台《同樂五洲》那個節目。馬明笑得按著丁超的膀子快站不住了。《小芳》沒唱完,他們三人卻報以熱烈掌聲。盡管薇拉的中文歌洋腔洋調,但丁超他們仍然感到很驚奇,她重新坐下繼續不客氣地大吃大喝,單純的目光與她給他們留下的許多調皮印象也正相反。馬明評價說,薇拉的大方和時髦,那是引導潮流,也是當代俄羅斯女孩的象征。她的單純與熱情洋溢卻是傳統,也算返璞歸真。“薇拉,我覺得你與眾不同,在領導時髦新潮流,”他盯著她眼睛,“很吸引人。”“你們華夏人,獵奇而已。”她笑笑,聳聳肩站起身,“我吃飽了,謝謝你們的讚美和免費午餐!”就走開了,忽然她又停下。說,“我差點忘了,明天我要為父母上貨,不能過來了,可以嗎?”“當然。”丁超說。“我大哥喜歡你,你應該好好為他服務。”“去你的!”薇拉見丁超打了馬明一下子,臉色漲紅。飯後,馬明和方大虎要回城了,丁超看著薇拉的身影隨他們一起在樹林中消失。以前看她開車、騎自行車到我這都沒什麼,由著性子來。眼下見她坐在朋友的車裏離去心裏為什麼動了一下,並帶有刺激呢?薇拉和馬明他們走後,丁超感到仍然十分快樂。第三天,丁超和薇拉的關係也發生了微妙的變化,不再感到緊張和別扭。早晨丁超從森林裏走出來,渾身濕淋淋一抬頭,薇拉站在對麵,看著他笑。而丁超這個中國男人想到剛才還想到了她的模樣,就遇上了她。穿著濕衣服回家,洗了個舒服的熱水澡,薇拉過來問丁超,中餐如何用?丁超沒說話,不想馬上回答這個問題。為什麼要這樣?既然兩個男女同在一個屋簷下,至少沒什麼不好說的。他不是看不出這個洋姑娘喜歡自己,他在她麵前盡量放鬆,但一直找不準位置。全世界男人男人都一樣,越是心裏喜歡一個女人,最初越想躲開點。中午,薇拉在電爐前的平鍋裏替丁超煎烤油煎包--餡是用土豆泥做的,已經滿滿盛了一大盤,她希望讓丁超品嚐她的手藝,邊做口裏還邊哼著一首俄羅斯民歌,悠揚的曲調中略帶憂傷,憂傷中又有向往的激情。唱著唱著,她含著淚花的眼睛又笑了。吃飯時丁超和薇拉相對而坐,問她,將來的理想是什麼?薇拉說是秘密,不告訴丁超。“不行,我是你中國大哥哥,我想知道,你必須告訴我。”“可它是我心中的秘密呀,誰也不能告訴。”“告訴我,不要緊。”薇拉還是搖頭不說。丁超知道她現在學的是工程計算機專業,卻故意逗她:“想當演員?”“涅(不)。”薇拉下意識搖頭。“歌唱家?”“涅(不)。”“科學家?”“涅涅涅(不不不)。”她連連搖頭。“那……”丁超有點兒困惑,“那你的理想到底是什麼?”薇拉後來的回答讓丁超萬萬沒有想到,也感到遺憾和尷尬。她被逼不過,隻好輕輕地回答丁超說:“理想?”她搖搖頭,“我的理想你不會相信,上小學讀中學的時候,我確實想當一名接受鮮花和掌聲的歌唱家,後來又想當一名為G家進步而工作的偉大科學家,但現在我隻想畢業後當一個能掙美元的招待員,或者到某個G際公司就職,最大的願望當然是嫁給一個美國人。”可能她發現丁超的表情有些問題,尷尬和驚訝時,說完連連向丁超道歉,放下吃了一半的油煎包,同時站起身匆匆走到外麵去了。丁超坐在那裏,沒有跟出去。“他媽的,看來我真的趕緊離開這個鬼地方了,再不走……受不了!”後來他跟馬明說起這事,馬明咧咧嘴說:“草!正常。現在莫斯科人的價值觀隻能用‘混沌’來形容,跟咱G內差不多。既然大家都需要錢,那就證明‘什麼東西都可以賣’,當然就包括靈魂和肉體,而且目前俄羅斯人也不認為從事妓女職業是下賤的行當,沒人瞧不起。我放個屁擱這兒,不信,你給薇拉盧布,她肯定跟你XX,別看她是個大學生!”丁超徹底無語。他當然相信老朋友馬明的話千真萬確!但是說心裏話,他再想玩女人,對於麵前這個清純可愛的俄羅斯美女大學生他也下不去那個手……畢竟,現在他再怎麼變,過去當刑警的那一身正氣和骨子裏的男子漢心腸,永遠也不會變。而且,更關鍵的在於,丁超已經在俄羅斯呆夠了,越來越想趕緊回國算了,他仍然不忘自己當初的那個警察工作,還是回去想辦法重新幹警察那一行,最適合他自己的個性和脾氣了。否則,豈不是白白上了一回警察專科學校?對不起D,也對不起自己的心願啊。錢,他現在早已不缺少了,缺少的就是一個人的理想!這麼一想,丁超馬上就決定了:回國!那天,他打電話把馬明叫到了他的那個莫斯科郊外的恰達,跟他單獨的說了自己心裏的這些新的想法。馬明一聽,心裏就明白了,啥話也沒說,過了一會,他點頭道:“行,兄弟,我支持你!”無論馬明還是其他朋友,其實心裏這麼多年來在俄羅斯做生意,他們心裏都知道,丁超真的不是一塊做生意的料兒,他不像他們這些人,一開始就是在底層混的,而且出來的也早,為的就是一個發財……可是,丁超呢,一開始就上的是警校,畢業出來到市公安局,幹的又是刑警,後來又當了一個小官,抓人放人,調查取證是他的老本行。要不是因為他的老婆裴心心跟他的老戰友、把兄弟鄔良豪背地有了一腿,他至於下死手打死人,然後就坐牢,出來一個人跑到俄羅斯來找他們算賬嗎?如今,裴心心和鄔良豪為了逃避丁超,已經很久就不知去向,也不知兩個人究竟是跟到哪裏去躲起來了。弄得丁超也沒有了一點繼續在俄羅斯呆下去的變換興趣!所以,他們聽馬明和丁超跟他們一說,都讚成。那天,丁超出麵,讓馬明打電話將他在俄羅斯認識的所有朋友都叫到了一家大酒店,這既是他的告別宴會,也是一個向大家表示感謝的兄弟集會。席上的男人們除了丁超本人之外,其他的都是中國在這個外國首都城市做生意裏華人來頭大名鼎鼎的人物,席間怎樣觥籌交錯都擱下不說。當然,丁超也沒少喝,陪同著讓兄弟們高興就行,過年話他會說,眼力架也有,但大家其實更願意讓他多喝點,畢竟大家相片了這麼久,要分手了,心裏還是難舍難分。方大虎、馬明、年真傑、樂正皓、宗政易、歐陽洪、司馬祥、聶瑜澤、辛傑、郟逸、鞏華雪、尚浩興、申詩軍、郤冰綠、榮惠軒、鬱欣淩、聶妍軒、闞紅、闞昱、茹風可、燕如、匡斌凡、宗政智這些人酒量一個比一個大,丁超當然酒店也還行,後來不得不裝作醉了……其實還好。主要是他心裏一直放心不下薇拉,想找機會給她打個電話,可是她現在根本不在莫斯科城裏,她已經好幾天不上班了,父母死死地看著她,哪裏也不讓她去了……悲摧!主要是預料到沒那麼簡單。灑後,上樓,大家休息。丁超和馬明也臨時在那裏訂了七八個房間,期間大家休息好後並沒有馬上進入以往在一起時的那些打牌和有關活動的探討上去,而是繼續著他們之間的友情。這一切,需要離開前的這最後一天再開始進行……丁超他們一行今天來這個大飯店主要是先接觸一下之前沒有見過麵的朋友,大家隻是一起吃喝玩樂,開心就好。吃完晚飯,又陪著這一堆的人物唱歌,接著喝酒。丁超忙前忙後,隻是偶爾與馬明和方大虎他們交換下眼神,說幾句話。他們接待的這些新朋友與傳統意義上的那些感情上的老朋友們不同,他們更多的是一些企業家,平時溫文儒雅,待人親切,然而一旦大家喝上了酒之後,便比在國內和市裏接待他們的那些幹部麵前更開放了……他們也象日本人一樣,對於俄羅斯豐富的綠色食品資源--山野菜有著極其濃厚的投資興趣。這次出來參加國際會議,就是為了這個而來……馬明跟他們這些當官的也都認識許多年了,趁著丁超就要離開莫斯科回國了,估計以後丁超也會在國內與這些人有交集,所以他就一起打電話給請來了。大家一起熱鬧熱鬧,介紹他們跟丁超認識一下,都是朋友,今後相互在國內也好,出來做生意也罷,都可以照顧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