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零九(2 / 2)

堂哥在我家住了兩天就回去了。我送他到家。在堂嫂麵前我百般替堂哥解釋,可嫂子還是當我的麵就罵開了。罵得很難聽,但是堂哥沒有回一句嘴,而是灰溜溜的進了自己的房間。我給了嫂子六百塊錢。

這真叫節外生枝。原想節約一點開支,沒想到反而多去錢。

回到家,母親也囉嗦開了。要知道,母親一開始就反對我辦英語培訓部。她擔心賺不到錢反而增添債務。為了辦培訓部我去施琴那裏拿了兩萬塊錢這件事我沒有瞞她。

“我就想不通大家都不敢叫一文做事,你幹嘛還想著叫他做?”母親說。

“這不正好他來我們家嗎?托我給他找事做。你不是不知道。”

“可你是知道他的情況的。”

“我是知道情況,所以我沒打算叫他做,是他自己說已經恢複好了,再三求我。再說,我這整修的事不用爬高爬低,根本不會有什麼危險。誰想到扁挑會出問題。”

“他就是思維不對嘛。按正常人,繩子斷過一次,怎麼樣也會想到繩子黴爛了,不能再用,就要換繩子,可他還接著用,這不擺明著腦筋轉不過彎嗎?”

“他也是想省點事嘛。”

“這種事能省嗎?”

我不做聲。

“醫院裏花了多少錢?”

我和母親說了。

“你還給了一文多少錢?”

“沒給。”我騙母親。

“你還能不給?我兒子是什麼人我不知道?”

“給了三百。”我說。

“你看,就去了一千多塊。我看你那什麼培訓部還是不要辦算了。”母親再一次提出不辦培訓部。

“租金都交了。”

“租金交了還可以退。何必再去冒這個險呢?一凡,我們沒有發財的命,就不要去操這份心。你父親給你取名一凡,就希望你一輩子平平凡凡,安安心心過日子。”

“可現在這樣子我能安心過日子嗎?現在我想平平凡凡已經不可能了,因為有這麼多債等著我去還。媽,我才不是渴望著發財,我隻是希望早點還清債務。這麼多債靠我那點工資還到哪一年?”

“慢慢還,總不能還清?”

“等還清這些債,我都老了。再說,我那些朋友同學也不是個個富有,也等著錢用。”

“那也沒辦法。這是命。”

“我就不服這種命,媽。為什麼我許一凡就得是這種命?我不要。我要爭取活得更好一點。所以,媽,這件事您就別勸我了。”我提高了聲調。

母親看著我。她可能被我強烈的情緒震住了。“好好,我不說。我還不是心疼你嗎?你看你這段時間瘦的。”

培訓部整修的事就這樣被擱置下來。被這件事一攪,我越發沒有好心情了。

這之後,我在床上躺了一天。我不想起床去麵對一切。我的腦子很亂。我怎麼也搞不清楚對我來說事情為什麼總是這麼不順。我身邊很多人,辦一件事,成一件事,似乎是上帝的寵兒,要風得風,要雨得雨,仿佛在他們的人生裏根本沒有“不幸”這個詞。而我許一凡,想要平平凡凡過一生都不行,就像是上帝的棄子,根本就沒有幸運可言,似乎生來就是為了承受災難的。

我知道世上像我這樣的人絕對不止一個,跟我一樣倒運的人肯定有很多很多,可問題是,這樣的命運到底是誰決定的呢?為什麼就得是“我”而不是“別人”來承受這種命運呢?

我想不通。www.hongxi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