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幕(1 / 1)

八月的日子裏,我的思緒逃不出桂花,滿腦子的桂花正合時宜地開了,桂枝桂椏都被花朵壓彎了腰。和風過隙,花香便飄萬裏,過千家,香四野,美極了。然而,這樣的畫麵隻在我想象中出現,這些想象緣於傻妹。

據傻妹說,過去我們老瀛山出了一個叫吳剛的神仙,他把月亮裏的稀世桂花苗灑到了老瀛山的深處,從此就有了一片千年古桂。這時,傻妹就站在桂樹下,向我招手,我的心便被傻妹攫去了。我給工頭請了一個假,我要回去看桂花。

我在八月回家看桂花。走小橋,過田坎,穿密林,上山坡,我的家轉一個彎就見了。家門前那幾棵古桂茂茂密密的,小鳥在桂樹叢中不停地叫唱。這個八月沒有風,桂樹上也沒有桂花,但我仿佛聞到了桂花飄來的香氣。轉過頭來,傻妹從桂花林中向我走來了,手裏拿著朵桂花向我唱:

雪白桂花樹上開也,牆矮花開顯出來哎......

有心摘朵給哥戴喂,人多花少散不開哎......

我猶猶豫豫地向傻妹走去,我相信這朵花是給我戴的。小時候,傻妹總是把桂花遞到我手上,我便給她戴在發辮裏。那年的秋天,傻妹出嫁的時候,我見她的發辮上仍然插著一朵雪白的桂花,格外顯眼,嬌美而顯得淒冷。我躲在門縫裏,看著送親的隊伍,看著她那顧盼的眼睛,我的心被深深地絞痛了。

多少年後,這朵花枯萎了,傻妹手上拿著一朵不知哪年的花。

我停住腳,沒去接那朵桂花。前年的八月,得了精神病的傻妹就拿著一朵桂花在工地上到處找我,又哭又笑的。傻妹在城裏有老公,這弄得我很狼狽。這時,我不敢看那雙淒迷的眼睛,我掉頭要走。

“阿哥---”背後傳來傻妹一聲淒厲的哀叫。

我被這一叫聲震住了,邁不動腳。塵緣如夢,往事如雲,兒時的青梅竹馬迅速從我眼前閃過,我的記憶被帶到桂花裏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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