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姐姐,不用擔心,老師不是生你的氣,他是走神了。”看出了原野蘭臉上的迷惑,心思靈巧的芬妮募然出聲。
“走神?”原野蘭詫異。
“是呀,就像謝爾頓伯伯那樣。”芬妮竊笑,“老師還一直想掩飾,可家裏麵的人誰都能看出來。唉,老師現在頭發眉毛白了一半,跟謝爾頓伯伯就更像了。”
“是嗎……”原野蘭看著佛爾斯背影,再度怔怔出神。
芬妮的話讓她心中的惶恐消散了大半,可是同時,一股若隱若現的失落感,不知不覺間又彌漫心中……
相比憤怒,無視的殺傷力有時候隻有來的更大啊!
一時間,混血少女心中柔腸百轉,也不知該喜該憂,不過,佛爾斯對這一切毫無察覺,他現在心中隻有一個目標——吃好喝好養好身體,優先級甚至在脫困和報仇之前!
早一日養好身體,早一日實踐自己的理論,到時候,才好依據自己的能力,製定相應的策略啊!
佛爾斯以最快的速度進到浴室,浴池裏的水早已換過,而且依舊滾燙,就仿佛佛爾斯從來沒有出去過。
溫度正在人的承受極限上徘徊,既讓人能夠忍受,又可以將水中的藥力發揮到最大。
佛爾斯跌坐在池子裏,深淵的花瓣在他身邊飄散,煉獄的種子載浮載沉,環繞周身的池水黃裏透紅,紅裏又泛綠,五顏六色激來蕩去,仿佛有一場戰爭正在池水裏上演。
僅以佛爾斯知道的材料,就有聖靈的血液,魔鬼的漿髓,異獸的膽汁腦核,更有幾十種奇花異草所榨之汁,這些屬性不同的魔法物在池水裏麵混冗交彙,不知多少種類似於酸堿中和的反應在其中發生,有這種類似於沸騰的現象實屬正常。
其中蘊含的原理,需要用到的草藥學知識,佛爾斯壓根不知道,他就相信一點,法師公會不會想搞死自己,而且無論如何,他們會保留自己一個清醒的大腦,就憑這兩點,澡絕對可以放心大膽的洗。
原野蘭站在池邊,手裏捧著大大的水晶瓶,水晶瓶裝著池中舀的水,向佛爾斯頭頂緩緩而堅定的傾倒著。
水流如瀑布般落到佛爾斯頭上,然後沿著前額後腦均勻的分散下去……
佛爾斯受傷最重的便是大腦,所以這裏絕不能不泡,這本是瑞貝卡的活計,不過原野蘭出現之後,就自然而然的移交了。
佛爾斯微眯著眼睛,沸騰的藥力透過肌膚滲進身體裏,讓他覺得一絲一絲力量在那些地方凝聚,然後均勻的擴散到身體裏麵,虛弱不堪的身體暖洋洋的,欲振乏力的感覺開始緩緩的消退。
他不知道這是真實發生的事,還是一種錯覺,不過站在他身後向他頭頂傾倒的原野蘭,卻相對清晰的感覺到,就在這浸泡的過程中,佛爾斯原本顯著的白發,有那麼一點點變灰了……
“嘩嘩”的水聲輕輕作響,就仿佛輕鬆愉快的音樂,給半死不活的佛爾斯帶來了前所未有的安靜祥和。
浴室裏氤氳蒸騰,白色的霧氣如嵐靄流淌,藥材那令人振奮的氣息,包夾著近在咫尺的原野蘭那馥鬱獨特的味道,竟然佛爾斯不期然的生出幾絲興奮來……
興奮的暖流在小腹下漸漸彙聚,然後漸漸的……
佛爾斯的目光透過池水射到表層之下,暗暗頷首,那地方竟然還能有反應,自己的問題不算嚴重嗎!
自從大變之後,佛爾斯的心情還是首次如此之好,隻是老天似乎偏不給他安生的時間,他坐在浴池裏泡的正爽,瑞貝卡忽然從外麵走進來:“有一個來自亞曆山大使節塔的訪客。”
亞曆山大使節塔?若不是他們的主事擅離職守,自己還淪落不到如今的地步!佛爾斯幾乎按捺不住憤怒:“他們有什麼事?”
瑞貝卡頓了一頓,還沒有說話,一個女聲從外間傳來:“是這樣的,就算法師公會鄭重申請,我們使節塔‘真實的謊言’的發放仍是需要嚴格把關的,我們必須親自鑒定你是屬於亞曆山大帝國的公民……”
佛爾斯身體情不自禁震動了幾下,不是因為門外那個女子那副公事公辦的口氣,純粹隻是因為……女子那獨特且令人印象深刻的聲音。
那個聲音,佛爾斯,確切的說,是前任佛爾斯畢生難忘!
甚至僅僅聽到外麵傳來的聲音,一大票難以割舍的畫麵,便迫不及待的從佛爾斯記憶中湧現。
是那個女人嗎?還是僅僅是一個與之相類的聲音?
如果是那女人,她怎麼會來布拉格的?不過,想想也很正常,那女人完全不似亞曆山大的其他女人,她對魔法的向往是那般的執著,那般的瘋狂。
為了自己的魔法之路,甚至不惜違逆家族的意誌,背棄已定的婚約,她出現在布拉格實在太正常不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