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辦法,公會至高五老星各有統屬互不幹涉,馬丁這批人從來劃在二長老名下。
“屮!”馬丁咒罵一聲傳喚的不是時候,硬下心腸推開女子,匆忙開始收拾。
洗掉臉上血跡,換身幹淨點的衣服,厘清麵皮上的狠厲,他登時又變回了那張大眾臉,然後通過內部傳送係統最快速度來到林奈·布豐掌控的變化之塔。
變化之塔最頂端的塔主密室,是整個法師公會都覺詭秘莫測的存在。
馬丁懷著忐忑不安的心情推門而入,門扇擠壓空氣,發出一陣陣或尖銳或沉悶變幻無定的聲響,就仿佛二長老林奈·布豐本人自始至終給人的感覺——陰陽怪氣,神秘莫測。
不,又何止是林奈·布豐一人,布豐家族的所有人,年輕的時候都還好,假如上了年紀又成功晉升到變化大宗師的境界,似乎都這麼一副德行。
馬丁心中滿腹非議,麵上絲毫不露,穩穩的抵消掉門扇上傳來的忽輕忽重的壓力,步入房中。
“馬丁,我對你真是太失望了!”進到二長老的密室,這是大眾臉迎到的第一句話。
聲音飄忽不定,一會兒高亢尖利,一會兒低沉威猛,讓人甚至無法判斷說話人的年紀,就更不要說判斷聲音從什麼地方傳出來了。
一如房間本身那般古怪。
也不給臉色陰鬱的馬丁反應時間,飄忽不定的聲音續道:“或許你的專業知識已經青出於藍,要超過你的導師了,可是你那位導師執掌公會刑訊四十年,從沒遇到過像你今天這種尷尬狀況……”
二長老站在自己的辦公桌邊,屋子裏琳琅滿目都是冒著各色靈光的魔法古董,包括照明的燈,照人的鏡,牆上的掛畫……不過所有這一些,都籠罩在一種忽明忽暗的光暈中。
一隻巧舌鸚鵡複述著二長老的話:“尷尬狀況!尷尬狀況!”聲音同樣忽高忽低詭異莫測。
房間正中的地板上,是一尊精密的天象儀,周天神靈所屬的星星,在魔法力量的驅動下循著各自的軌道轉動著,不過,也與這房間裏的光線聲音一般,忽快忽慢!
林奈·布豐的聲音停頓了一下,或許沒有,隻是房間古怪生出的心理錯覺,他終於道明原委:“經過大長老救治,三天之前你刑訊過的那個人醒了,現在指名道姓要找你的麻煩。我從一個旁觀者的角度都知道為什麼會這樣,馬丁,你想不想聽聽?”
“還請長老賜教。”馬丁恭恭敬敬說道。
“因為你的導師知道,受訊者所掌握的秘密再重要,隻有當他活著,能將秘密說出來的時候才有價值……一個刑訊者,怎麼能夠讓一個受訓者爬到頭上呢?就算你沒有辦法讓人開口,你難道沒有辦法……”
沒說出來的潛台詞顯然是“讓他閉嘴嗎”,而細細一品,二長老這通篇一大段話其實就是四個字——“殺人滅口”。
殺人滅口?
這還真是馬丁從未考慮過的手段,驟一品味,既簡單又省事。
假如是片刻之前聽到,說不定他真會對林奈·布豐如此提點感恩戴德五體投地。
不過人心中叫做先入為主的情緒真的很古怪,聽明白了林奈·布豐的意思,刑室女子的話便不由自主湧上馬丁心頭。
如果不是針對你的人,那麼……就是針對你所做的事……
馬丁咀嚼著女子的話,跟眼前的建議一對照,之前覺得荒謬的某個念頭頓時清晰起來——林奈·布豐想要佛爾斯死。
沒錯,一定是這樣的!之前他唬騙自己,看起來是栽贓陷害,其實何嚐不是就想通過自己的手,將佛爾斯那小子趁機做掉呢?
自己逼迫的那小子誘發了神妒,任務其實完成的很不錯,所以林奈·布豐當時說的嚴厲,這幾日根本沒找自己麻煩。
隻可惜會長海因裏希親自出手,以水係終極治療術救下了那小子,林奈·布豐深覺不滿,所以再度召見自己,以那小子試圖報複為由,想繼續借自己之手,完成之前沒做完的事。
前後一對比,馬丁頓覺心中清清爽爽,隻還有一事不甚明了了……
那小子,佛爾斯,隻是個小角色,像他那般一個草芥的存在,怎會惹到法師公會二長老,還令得那老頭如此苦心孤詣的對待呢?
馬丁想不明白,不過,那一定是這整件事的關鍵!
掩藏下眼中那狠厲的光,馬丁做出一副虛心受教的樣子,感激涕零退出了林奈·布豐的房間,心中的不滿卻如波濤洶湧。
大家都是一邊的,而且你是上司,我是下屬,有什麼事讓我出力你完全可以說的更明白一些嗎?
你明明白白告訴我,審訊的時候趁機做掉那小子,這很難嗎?以前做過又不是一回兩回了,咱還會違抗命令不成,何必弄的這麼遮遮掩掩的呢?
馬丁義憤填膺的想著,大踏步走出了變化之塔,目光不由自主瞟向了不遠之處的湛藍水色之塔,囚室女子的話浮上腦海……“二長老要搞你,誰能罩住得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