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2 / 3)

而陸學軍那天晚上被伍田宇灌醉以後,一直睡到第二天早晨才醒過來。母親煮好飯來敲門叫阿雯吃飯,卻聽到了兒子在裏麵的答應聲。母親心裏暗暗高興:這四川女娃子終於開竅了,讓兒子和她同房了。難怪太陽都曬到房頂上了還不起床,原來是小兩口在床上纏綿呢。想著,母親又喜滋滋地回到廚房裏,給兒子和媳婦煮了兩個荷包蛋。年輕人玩得瘋,做事不知道節製,容易傷身體,一定要給他們倆都補一補。沒想到,荷包蛋還沒有煮好,陸學軍就穿著拖鞋一瘸一拐走進了廚房,問道:“媽,你看見阿雯沒有?”

母親笑了笑說:“你們兩個在一個屋子裏睡覺,我哪裏知道啊?”

“媽,你在說什麼啊?我沒有和她一起睡覺!昨天晚上她讓我到伍田宇家裏去給她借書,我在伍田宇家裏喝醉了酒,是伍田宇把我送回來的。我倒在床上就睡著了,剛才你叫阿雯就把我叫醒了。我還以為她起來幫你煮飯了。”陸學軍不停地揉著眼睛。

一聽兒子這麼說,母親一把就把陸學軍推到了一邊,然後狠狠地大罵起來:“你說什麼?!昨天你去外麵喝酒了?你睡在了你媳婦床上,卻不知道你媳婦去了哪裏?完了!一切都完了。”

看著母親那個樣,陸學軍仍然莫名其妙,很久他都還沒有回過來神。這時,母親早已經衝出了屋子,不停地喊著鄰居幫她找媳婦。

阿雯的父親得了病以後,在鄉鎮衛生院住了好久也不見效,而且病還越來越嚴重。萬不得已的情況下,阿雯和伍田宇把他送到了縣城醫院檢查。檢查結果出來了,阿雯驚呆了,父親的肚子裏長了一個瘤子,必須立即手術,要不然就有生命危險。做手術就得先交三千塊錢,沒有錢就無法做手術。想到操勞一生的父親竟得了這樣的重病,阿雯的眼淚就不停地流了下來。一個弟弟在上大學,兩個妹妹在上中學,家裏一貧如洗,哪來錢給父親治病啊!看到阿雯如此的傷心和痛苦,伍田宇心裏很不是滋味。老家的姑姑已經給他回了信。原來,陸家人找不到阿雯就去伍田宇他們家鬧事,把他們家的東西砸爛了不說,還讓他們把阿雯交出來,要不然就要賠償陸家買阿雯的兩倍的錢。並威脅說伍田宇永遠也不要在村子裏露麵,隻要一露麵,陸家人就敢找人把他的腿打斷。現在伍田宇母親已經氣得病倒了,家裏本來就很窮,哪來的錢賠陸家啊!全村人都很看不起他們家,紛紛譴責伍田宇做事卑鄙。

知道了這樣的後果,伍田宇心裏很難受,他萬萬沒想到自己當時一時衝動的“英雄救美”卻給自己及家人帶來了如此的禍事。看到伍田宇難過,阿雯也感到深深的不安。她想去幫助伍田宇,可也知道自己沒有能力,什麼也幫不到他。

陳小東得知阿雯從外地回來後,本來早就想去看看她,可聽崔小芸說她還帶了一個小夥子回來,就打消了去看阿雯的念頭。他以為阿雯找到了她日思夜想的軍人程一民。盡管心裏不是滋味,但陳小東還是在心裏默默地祝福阿雯,希望他們有情人終成眷屬。

阿雯離開四川不久,於懷遠就因為貪汙公款被停職審查了。老趙害怕兒子小趙工作做得不好掉了飯碗,這個時候又回到了鎮上,一方麵看著兒子,另一方麵也幫助兒子做些事。看到阿雯和伍田宇來郵局代辦所寄信,老趙對他們格外熱情。辦完事兩人就想走,老趙卻總是東拉西扯找些話和他們說。正在這時,阿雯遇上了來郵局代辦所拿報紙的陳小東。兩人目光一相遇,就停在了那。阿雯很有些不好意思,還是陳小東先開了口:“找到他了也不給我介紹介紹?我怎麼稱呼啊?”

阿雯趕緊把陳小東拉到了一邊,解釋道:“你別誤會。他不是程一民,是我外省的一個朋友。”

陳小東莫名其妙,問:“你外省的朋友?你那位軍人呢?”

“你別再問這件事了。我們還有其他事,有時間再和你聊。”阿雯無奈地搖了搖頭,叫上伍田宇匆匆走了。

阿雯和伍田宇走了好遠,陳小東還呆呆地望著他們。

醫院已經給阿雯的父親下了幾次病危通知書,如果再湊不上錢做手術,後果真的是不堪設想了。看到阿雯為父親的病一天一天消瘦下去,伍田宇也急得茶不飲飯不吃,他恨自己無能,也恨家裏太窮,拿不出錢來為阿雯分憂解難。以前幫助阿雯逃出來時他就沒有考慮過後果,這一下弄得他是進退兩難。老家那邊的工作丟了,家也不能回,惹得全家人還得為自己擔驚受怕。待在阿雯他們家裏,他掙不了錢,也不會幹四川的農活,自己拿什麼去幫助阿雯啊?來到阿雯她們家,他也明顯地感覺得到阿雯的父親並不喜歡他。伍田宇此時的心裏很苦、很煩,沒有人能真正體會得到。阿雯成天東奔西跑,到處借錢,根本沒有心思顧及他。他閑得無聊,卻又不能幫上阿雯半點忙。

走投無路的情況下,阿雯找到了崔小芸說出了借錢的事。崔小芸對老同學還是那麼的熱情,開口道:“我身上隻有幾百塊錢,以前我存的錢哥哥、嫂嫂全部給我拿去修房子了。這點錢你先拿著,我再幫你想想辦法。”

阿雯流著淚說:“能有你這樣的好朋友,算是我阿雯的福氣!”

“你我還說這些?我再找朋友幫你想想辦法。”崔小芸還是一副大大咧咧的樣子。

陳小東正在宿舍裏看書,崔小芸提著一些熟食悄悄地走了進來,“喲!當了教導主任是不一樣啊,下了班都還那麼認真工作,是不是想再過兩年就爬到教育局長的位置上去?”

一見崔小芸進來,陳小東馬上放下書,站起來伸了個懶腰,說道:“你別損人了好不好?我又沒地方得罪你。”

崔小芸笑了笑,然後從陳小東屋子裏找來盤子把熟食擺好,笑著說:“我是給你開玩笑的。知道你沒有吃飯,所以我就隨便帶了點菜來。你當了官,我來給你慶祝。”

陳小東不以為然地說:“有什麼好慶祝的啊?一個狗屁那麼大的官,我從來就沒有放在眼裏。好好教我的書才是正事。”

兩個人聊了一陣以後,崔小芸才說到了正題,她希望陳小東借幾千塊錢給她,說自己有急用。陳小東很是驚訝,他不停地追問崔小芸借那麼多錢幹什麼,崔小芸一直不說,陳小東就不停地追問。

看到陳小東一臉的真誠,崔小芸終於說出了是幫阿雯借的錢,她的父親得了重病,生命垂危,再湊不到錢做手術,她父親就真的沒救了,阿雯都快急瘋了。一聽崔小芸這麼說,陳小東很是驚訝:“阿雯也太不把我當朋友了,出了這麼大的事,她為什麼不早告訴我啊?朋友之間能幫忙的我一定會幫的。”

崔小芸不由得感歎:“你不是不知道阿雯的性格,要不是到了萬不得已的時候,她是不會去麻煩別人的。”

陳小東心裏很不是滋味,回想起那天在郵局代辦所看到阿雯精疲力竭的樣子,陳小東才恍然大悟,原來她是在為父親的病發愁,都怪自己沒有去關心她。

正在阿雯絕望的時候,陳小東回到了城裏,從父母那裏拿了錢送到了醫院病房。醫院馬上給阿雯的父親做了手術。半個多月以後,阿雯父親出院了。阿雯父親是個老實人,也是個重情重義的人。他催了幾次,要阿雯把陳小東請到家裏好好地招待人家一頓。他知道滴水之恩應當湧泉相報。何況家裏現在根本沒有錢還別人,隻好以後慢慢還,但無論如何也該先給人家當麵道謝!

陳小東得到阿雯的邀請以後,很是激動。他給阿雯的父親買了很多東西。伍田宇見陳小東來到阿雯她們家,隻是很簡單地打了個招呼。兩個年輕的男人碰在一起有些尷尬。

飯桌上,阿雯父親一個勁地誇陳小東好,頻頻和陳小東碰杯。對於伍田宇給他敬酒,他沒有多大的反應。伍田宇不是傻瓜,他非常明白,在這個家裏自己是一個不受歡迎的人。趁著陳小東和阿雯父親正在興頭上,他悄悄地離開了飯桌。

陳小東本來是滴酒不沾的,突然被阿雯的父親百般讚揚,再加上又是阿雯親自邀請的,他心裏很是興奮。因而,當阿雯的父親叫阿雯不停地給他倒酒時,他沒有拒絕,一口氣全部喝下了肚子。喝了幾杯後,他立即感到頭重腳輕,自己也控製不了自己的情緒,平時壓抑在心裏的話也不由自主地從他嘴裏流露出來:“伯父,你的病好了就比什麼都重要!請你答應我和阿雯的婚事。我喜歡她,願意一輩子對她好,對你們全家好。”

阿雯的父親也不住地點頭,說:“我們家阿雯能找上你這麼好的小夥子,算是她前世修來的福分。你這個女婿我認定了。”

阿雯知道父親和陳小東都喝醉了,她奪下父親的酒杯,說道:“爸,你的病才剛好,不能再這樣喝下去了!我扶你上床去睡覺。”

父親推開了阿雯的手,說:“我根本沒有醉。今天你爹我高興,想喝就要喝個夠。要不是人家陳老師救了我的命,我早就去陪你媽了。陳老師是我們家的恩人,你一定要記住人家的恩情。”

阿雯的心裏很不是滋味。父親說的是實話,當初父親病危要做手術,自己腿都跑軟了就是湊不夠錢。好在人家陳小東慷慨解囊,才把父親從死亡線上拉了回來。對此,父親又怎能不興奮、不感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