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勇組長享受到了官場裏的這種潛規則帶來的好處。他起身倒了一杯水,慢慢地喝了起來,徹底地走出了趙一局長簽發的那個文件對他心境的影響。
“老領導說得好,我還年輕,我怕什麼,我有的是時間。你趙一局長再狂,但你沒有我年輕,年輕是我最大的本錢。”把這些道理想明白後,又解決了兒子工作問題,毛勇組長決定放下一切,好好與趙一局長鬥上一鬥。
卻說同一時間,龔仲也在他辦公室的電腦裏看到了由趙一局長簽發的這個管理辦法。他認真地看了一遍後,立即捕捉到了其中最關鍵的一點,那就是以後江南局不再對外直接招聘事業編製人員。
也就是說,如果一個人要想在江南正氣管理局解決事業編製身份,你必須先在江南局做二年以上的臨時工作,然後才有資格報考。
龔仲苦笑著搖了搖頭,內心情不自禁地感歎了一下。他雖然不能說這條規定有什麼不對,但他最少可以肯定這些規定,都隻是領導們因為某種需要玩的一些遊戲,現在與他沒有任何關係。
龔仲的兒子已大學畢業,加入了南下打工潮,這是沒有辦法的辦法。當時龔仲對兒子說道:“兒子,老爸沒有能力,象其他子弟一樣把你搞到我們江南局工作,你的工作隻能你自己想辦法。”
龔仲的兒子很理解他,非常懂事地對他說道:“老爸,我理解。我的工作你就不要操心了,我自己的事我自己想辦法。你們江南局,說實話,我沒有能力進,我也從來沒有想過要進。”
龔仲知道,如果沒有“黑山案件”,他還奢望趙一局長能開恩,照顧一些他兒子的工作。但“黑山案件”發生後,不但斷送了他的政治前途,也同樣斷送了他兒子進江南局工作的希望。
“龔主任,請你到我辦公室來一下。”龔仲正在海闊天空的,突然聽到對麵辦公室董昕主任這樣叫他,他立即知道董昕主任又要他報銷什麼費用了。
“你給我把這二張票報了,這是我招待局領導的費用。錢還是打入曹經理的銀行卡裏,這費用是她墊付的。”果然不出所料,龔仲來到董昕主任辦公室後,董昕主任從抽屜裏拿出二張發票,邊說邊遞給他。
“好的,我立即辦!”龔仲接過後就回到了自己的辦公室。
這樣的事情,也不是一次二次了,龔仲早就麻木了,也早就習慣了。每當董昕主任用“請”字叫他,就是要他代報銷什麼費用。
龔仲把那二張票看了一下,一張還是那家高級農家樂的餐費,一張是另外一家五星賓館的招待費,共涉及金額近三千元,相當他一個月的工作了。
這裏麵有多少費用是真的,有多少費用是假的?有多少資金確實是用於單位的招待了,有多少資金卻以這樣的名目進入了某些人的口袋?這恐怕隻有董昕主任與老天爺知道了。
就這樣,機關後勤保障中心每年近十萬元的招待費用預算,絕大部分都是以龔仲的名義報銷的,但其中沒有一分錢是他龔仲開支的。
對於董昕主任的這種做法,龔仲曾強烈地建議道:“誰開支的費用,就以誰的名義報銷。領導的費用可以由交叉審,比如你的費用由方文副主任審,其他所有人的費用由你一支筆審,這與財務一支筆審批不矛盾。”
董昕主任雙眼一瞪,氣憤地大聲質龔仲道:“你是中心的領導還是我是中心的領導?怎麼要你寫幾個字跑下腿就話這樣多?如果都象你這樣計較,我們中心的工作還能正常開展?”
顯然,龔仲是從財務管理的角度出發強調原則製度規定,目的是為了嚴格控製招待費用。而董昕主任卻以權勢偷換概念,責怪龔仲是怕辛苦不願意寫字跑腿,以達到他隨意開支招待費用的目的。
但龔仲隻是一個小小的科級幹部,他能做都做了,要說的都說了。尊不尊重他的意見是領導的事。馬建設處長也說“水清則無魚”嘛,他隻要對得起自己的良心就行了。
想到這裏,龔仲無奈地搖了搖頭,就開始為董昕主任填寫報賬單來,然後按規定的程序辦理報銷手續。
半個小時後,龔仲來到董昕主任辦公室報告道:“董主任,那費用已經搞好了。”董昕主任正在打電話,沒有對龔仲說什麼,隻是輕輕地揮了揮手。見到董昕主任表情有些異常,龔仲立即懂味地離開了。
隻是龔仲在離開董昕主任辦公室的門時,耳朵裏隱約聽到了董昕主任叫了“婷婷”二字,聯想到剛剛董昕主任異樣的臉色,龔仲隻能無奈地苦笑地搖了搖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