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一會兒,馬建設處長突然又想到一個問題:“董主任,還有一個問題,我們必須商量好應對辦法。根據局黨組議事規則,預算超過五十萬元的支出,必須經局黨組會上研究後才能支出。現在這二個項目,每個都超過了五十萬元,如果提交到黨組會議上討論,趙一局長肯定會不高興。”
聽到馬建設處長這樣說,董昕主任立即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要知道整體搬遷工作,可是趙一局長親自主持的。現在這二個整改項目,不管是趙一局長,還是在機關後勤保障中心與財務處,都是控製在一個正常的範圍,也就是曾經的整體搬遷辦內。
如果真的把這二個整改項目問題,正式提交到局黨組會議上討論,從某種意義來說,也就是將這二個問題公開化了。這樣一來,他們不但失去了對問題的掌控,就是趙一局長想私下了結手下留情都不可能了。
更為嚴重的是,暴露整體搬遷工作中的問題,就是挑趙一局長的刺,勢必有損趙一局長的正麵形象。而在江南正氣管理局,大家都知道,如果哪個做出有損趙一局長正麵形象的事情,趙一局長處理起來是絕對不會手軟的。
如果事情真的到了那一步,不但他們不能利用這二個項目撈取一分錢的好處,還會吃不了兜著走,被趙一局長嚴厲追究責任。想到這裏,董昕主任不禁出了一身冷汗,那將是天降禍事啊!
“馬處,無論如何,不管怎麼樣,這二個整改項目絕對不能提交到局黨組會議上討論!”董昕主任盯著馬建設處長,表情非常凝重,繼續說道:“馬處,你是財務處長,是財管管理方麵的專家,一定要想一個解決問題的辦法!”
“我知道!”馬建設處長表情同樣凝重,他比董昕主任更清楚其中的厲害關係。如果說把這二個整改項目控製在以前整體搬遷辦範圍內處理是“私事”,那麼把這二個問題提交到局黨組會議上討論則就是“公事”。這是二種完全不同性質的行為,處理方式與結果肯定會有著本質的區別。
“能不能與對方做下工作,把規模控製在五十萬元以下?”馬建設處長思考了一番後,問道。
“這不行,我們已經與對方交涉過多次了。從開始的一百大幾十萬元,核減到現在六十來萬元。如果再核減,別人就不會做了,他們不可能做虧本生意。”董昕主任立即臉不紅心不跳地否定了馬建設處長的提議。
說到這裏,董昕主任與馬建設處長,他們二人不約而同地都停止了說話,各自陷入了沉思之中。房間裏的空氣有如凝固一般,給人的感覺非常壓抑,再一次變得沉重起來。
說起來都奇怪,一個是江南局的財務處長,每年從手中過的資金近億;一個是管理幾百號人的中心主任,下麵還有一個經濟實體,每年從手上過的資金也近三千萬元,現在卻為這一百多萬元的整改費用發愁。
其實說白了一點都不奇怪,不管是馬建設處長,還是董昕主任,他們都要受到一定的約束。馬建設處長用的是財政的錢,他要受預算法的控製;董昕主任用的是公司的錢,他雖說隻手遮天,但一樣要受財經紀律控製。
過了一會兒,馬建設處長再一次把那二個整改項目的預算拿起來認真的看了起來。應該說這二個預算材料還是很齊全的,從整改的明細項目到具體的數量,從每個單價到小計金額,還有編製預算的依據,各種取費的計算,都羅列得非常詳細。
馬建設處長是學財務的,調入江南正氣管理局前在地方上建委工作,對於工程造價預算非常內行。但他把這二個預算方案從頭到尾看了一遍後,也沒有感覺到有任何文章可做。他知道,如果不根據圖紙再結合工程實地,他是不可能從這二個預算上找出任何問題的。
董昕主任也從事過基建工作多年,見到馬建設處長把這二個預算再次拿起來檢查,知道他是什麼意思。但董昕主任一點都不擔心,他知道僅憑手上的預算資料,沒有圖紙,不到工地去,馬建設處長再怎麼精明也是發現不了什麼問題的。
果然不出所料,馬建設處長沉吟了一會兒,再次無聲地將那二個預算方案放下。董昕主任沒有覺得奇怪,這種結果早就在他的預料之中。房間裏很靜,靜得連牆壁上的石英鍾,發出的噠噠的聲音特別刺耳,仿佛比平時提高了八個音符。
突然,馬建設處長又把那二個預算材料拿了起來,再次迅速的翻看了一遍,然後輕輕放在桌麵上,微微一笑,對董昕主任說道:“董昕主任,我想到怎麼解決這個問題了,那就是分步實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