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抬頭往門口一看,一輛警車就像無人駕駛一樣,順著路滑進了派出所大院,哐當一聲撞在院子中間的花台上才慢慢停下來。
“快來人幫把手,正東他們出事了!”
一聲招呼,好幾個警察趕緊朝著警車跑去。不一會兒的功夫坐在車上的金正東和佟海寶就被從車上抬了下來。
佟海寶還好,雖然凍得直哆嗦,但這嘴裏好歹也還吐著白氣。金正東就沒有那麼幸運了,整個人就像是被凍成冰棍了一樣,全身硬邦邦的不說,連嘴唇這種身體比較柔軟的地方也完全凝固住了。
金正東已經沒救了,佟海寶還能堅持著開車回到派出所簡直就是個奇跡。
其他警察趕緊從熱水房拿來熱水熱毛巾給佟海寶捂著,而黎警官此時正抱著金正東嚎啕大哭,這是帶了他四年的師父。
“海寶,到底怎麼回事?你們掉進冰窟窿了?”
冰窟窿是指這附近的地下河。西藏水文複雜,很多路邊或者山裏都會有地下河。最要命的是由於這地下河的溫度和地表低溫有強烈的反差。日積月累下來很多地方泥土就會變得外脆內鬆,人或者動物往往一腳踩上去就要塌,掉進這地下河裏。
運氣好的掉進去了還能爬出來,隻不過渾身濕透被凍個半死。運氣差的遇到地下河流速快,還沒反應過來怎麼回事就會被衝遠,這一衝遠就再也回不來了。
稍微恢複了點人氣的佟海寶瑟瑟發抖,也不知道是凍的還是害怕。他的眼裏閃過一絲悲傷,哆嗦著說道,“現場……在現場我們遇到的……”
這斷斷續續地說了好半天,我們這才聽明白佟海寶到底講了個什麼。
因為中午會有拉薩的同事去勘察現場,所以金正東他們就提前去了現場,想要拉起警戒線看護一下現場,免得路過的其他人見財起意破壞現場。
誰知道就在佟海寶布置警戒線的時候,那金正東就像是魔怔了一樣,突然呆呆地往阿木他們死的那個大貨車走去。
畢竟幹了這麼多年的警察,魔鬼穀的凶名這些年來佟海寶他們也聽得不少。因此第一時間佟海寶就察覺到了不對勁,趕緊跑過去想要把金正東給拉回來。
然而他還是晚了一步,金正東一伸手就抓住了大貨車的門把手。也就是在那一瞬間佟海寶抓住了金正東的另一隻手,他說當時就明顯能感覺到金正東身上的熱乎勁兒一下子就沒了,好像整個人被丟進急凍室一樣,一眨眼的功夫就被凍成了冰棍。
佟海寶當時也受了不小的刺激,他立馬將金正東給鬆開,從警車上拿出鏟子將大貨車車門的門把手給砸爛,這才頂著寒把金正東給扛上車一路開了回來。
聽佟海寶說,把金正東放在副駕駛不管車裏的暖氣開多大都沒用。整個駕駛室就和冰箱一樣,連他最後也都支撐不住凍迷糊了,完全是憑借著一股意誌力才把車最後開進派出所。
佟海寶說完,抱著茶杯又喝了一口熱水。派出所裏的警察全都麵麵相覷,如果這事兒不是從佟海寶的嘴裏說出來,他們肯定覺得這是在編故事。
雖說這西藏冷,但哪有摸一下門把手就被凍成冰棍的?真當金正東他們身上穿那麼厚的大衣沒有保暖效果嗎?
趁著警察們都還在發愣,我走過去查看了一下金正東的屍體。發現他右手的五根手指指甲蓋都變得烏黑,而脖子上更是有一根紫青色的血管順著一直往上,直到消失在金正東的頭發裏。
我正想要把金正東的頭發給撥開看看裏麵到底有什麼古怪的時候,黎警官一把將我給推開,很是生氣地吼道,“你幹什麼!我沒有和你說你現在應該回房間裏待著嗎?”
三番兩次地被這個毛頭小子頂,我心裏的那股火也被他給弄起來了。
我雙手抱在胸前冷笑一聲道,“你師父死得這麼離奇,你就不想知道到底怎麼回事?”
聽我這麼一說,院子裏的警察都愣住了。
派出所所長肖衛國沉聲對我說道,“這位同誌,這裏是派出所,現在我們又有一名同事遭遇了不測。如果你隻是想湊熱鬧,我勸你慎言。”
得,這個派出所所長還當我是虛張聲勢。
我拿出一根紅線對著金正東比劃了幾下,右手一掐訣看著佟海寶淡淡地說道,“如果我沒說錯的話,這金警官是屬雞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