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上都這麼說的!”韋湘有些不好意思了。

太陽出來了。冬日的陽光照在身上雖然沒有什麼溫度,但使人感覺很溫暖。滿山晶瑩剔透雕塑般的冰晶,麵對暖暖的陽光仿佛沒有什麼傷害,反而煥發色彩迷人的光環來,使冷冷的,已成冰災的冰雪變得可愛起來,透明如水晶般折射著陽光的七彩光環。陽光仿佛對水晶般的冰雪也溫柔有加,不是嗎?連續兩天的陽光,沒傷著冰雪一點點。

“這次冰雪藏得很深,你看那些連根拔起的樹木,冰雪把土都凍壞了,凍傷了,土壤無法給樹根輸送營養了。”韋湘很專業地說。

楊揚也明白這樹林裏的每一棵樹,就像他的朋友一樣,並且看得很重。人們都熱愛大自然,但沒有誰像他這樣酷愛自然的,說起大山,說起樹,說起野生動物,他會滔滔不絕,奇怪的是,楊揚發覺自己是百聽不厭,每一次聽都有新的感受,她也很心痛那些被冰雪連根拔起,倒落在一旁的樹木,麵對突如其來的天災,人類才發現自己的渺小,天外還存在許多不可預知的事情。

不知不覺,他們已來到出山口了,看見了那坐落在群山中央的一個盆地裏的小鎮,也是鎮政府的所在地。

“我們先到鎮政府,還是先去鎮政府的招待所?”韋湘問。

“肯定去鎮政府的招待所!”楊揚說。她突然感覺見父母的心情變得迫切起來了,心也特別地激動。

“我有些緊張!”韋湘說。

“我都不緊張,你緊張什麼!”楊揚說。

“你當然不緊張了,他們是你的父母!”韋湘說。

“他們也是你的父母呀!不想認,就往回走吧!”楊揚說,她心裏也開始變亂了,他還在添亂。

韋湘一聽楊揚的話,心裏有底了。現在楊揚已經是他的人了,她的父母,就是他的父母,兒女見父母有什麼好緊張,好怕的,他暗暗給自己鼓勵,這是自己的地盤,又不是到北方,人生地不熟的,在南方應該他們緊張才對。

楊揚看了一眼自言自語的韋湘,苦笑了一下。

小鎮上的冰雪早已被鏟除幹淨,路邊堆著的雪裹著的土,髒兮兮的,跟垃圾沒有什麼區別。同樣是冰雪,落在高山上的雪是那樣高貴迷人,落在小鎮上的雪是那樣不堪人目。

他們走進招待所,向服務員打聽從北方來的客人住幾號房!

“他們出去了!”服務員烤著火漫不經心地說。

“去哪裏知道嗎?”韋湘問。

“去哪弄不清,是田鎮長陪他們出去的!”服務員回答。

他們倆開始鬆了一口氣。

“能打開他們的房間嗎?我們把東西放進去!”楊揚說。

服務員看了他們一眼,年前他們來住過招待所,是田鎮長的熟人。小鎮是很少有外麵人進來的,住招待所的人更是聊聊無幾。招待所也是平時鎮政府召開會議,中午休息用的地方。

服務員掏出一串響叮當的鑰匙來到靠南麵的一間房,這間房平時很少用,隻有縣裏來了領導檢查工作,中午休息才用。看來,楊揚的父母是享受縣委領導的待遇的。說是貴賓房,其實隻是多了一間會客室和一個衛生間。但在山區能享受這樣的待遇很不錯了,在人們的眼裏,這跟城裏五星級賓館的總統套間是屬一個檔次的。

房間很溫暖,炭盆火還透著熱。

楊揚用鐵鉗把火撥開,加上一些炭,火一下子就旺了起來。

“不知他們什麼時候回來?”韋湘問。

“他們肯定就在附近,”楊揚說,“田鎮長知道我們今天下山來,不會走遠的!”

“我們就在屋裏等嗎?”韋湘問。

楊揚想了想,說:“我們到鎮上去看看吧!”

“把火給保上,”韋湘說,“回來好有火引子!”

楊揚用鐵鉗把炭灰從邊沿弄到中心把火給保上了。這也是她到南方來學的一門技術。“火引子”是家庭興旺的象征,“保火”也是有講究的,把大的、方正的、耐燃的火屎放在中間,在它的周圍擺放許多陪襯的火屎,第一層炭灰是熱熱的,第二層次一點熱,第三層是冷的。這樣保的火引子,一個晚上都不會滅。第二天早晨起床,第一件事就是找到火引子,添上柴或木炭,一天的火又旺起來了。後來,楊揚才知道,“保火”就是讓“火”也睡覺,第二天跟人一樣醒過來,進入新的一天。

過了一年的小鎮似乎沒有什麼新的變化。隻是那簡易的菜篷子不見了,也許是被冰雪壓垮,給清理掉了。年前熱鬧的街道,現在變得冷冷清清,僅有一家百貨商店還關著門,街上也很少有人走動,看來,人們都要等到喝了元宵酒,吃了元宵飯才開始新的一年。

“楊揚你看,”韋湘催了一下楊揚,“田鎮長從那邊過來了!”

楊揚順著韋湘指的方向望去,田鎮長跟自己的父母很高興地在交談著什麼。

韋湘有些激動和緊張,他看到田鎮長身旁的兩位中年人並不像什麼老板,倒像大學裏的教授,那言談那舉止使人感覺特別的有修養。並不像他在電視裏見到的那些財大氣粗的老板。

楊揚好想迎上去,卻感覺自己的腳像灌了鉛似的沉重,怎麼也邁不動。

韋湘拉著楊揚迎上去。

這對中年人吃驚地望著站在眼前的年輕人,也許是楊揚的打扮使她變了樣,他們一時沒有認出來。

“爸、媽!”楊揚叫道。

做母親的容易激動,再也克製不住自己的感情抱著楊揚心肝寶貝叫喚道。

楊揚的父親摘下眼鏡,掏著手絹擦著眼淚。

“你就是韋湘吧!”楊揚的父親看著站一旁的小夥子說。

“是的!伯父。”韋湘說道。

楊揚的母親拉著女兒久久不肯鬆手,仿佛一鬆手就會消失似的。母女倆淚水仿佛心中的泉水汩汩地往外流,擦也擦不淨。

“回招待所,”楊揚的父親說道,“別人瞧見多麼不好呀!”

母女倆剛鬆開手,母親仍拉著女兒的手不放。回到招待所的房間,楊揚的母親才關注身邊重要的人物。她像打量一件物品似的打量著韋湘,半晌才問:“你就是楊揚的男朋友?”

韋湘有些不自在地點點頭。

“你們一家人聊聊,我去安排飯菜!”田鎮長說道,“韋湘你跟我一起去吧!”

韋湘趕緊說:“好!”他覺得田鎮長真是他的救星。

韋湘跟著田鎮長走出招待所。

“我把你們的情況,給楊揚的父母說了!”田鎮長說,“起初他們不理解,女兒未經父母同意就結婚了呢!後來也想開了!”

韋湘心上的石頭這才落了地。

“他們非常想去布洛陀山寨去看看,這冰天雪地的山路不好走,也不知他們改變想法沒有?”田鎮長說。

“他們想去,就讓他們去看看,走慢一點還是可以的!”韋湘說,“他們也想知道女兒能一待就是三年的地方,到底是什麼樣的!”

“你說得也有道理!”田鎮長說,“他們這次來還帶有一個任務。”

“什麼任務?”韋湘問。

“到南方來投資!”田鎮長說,“這次來一是看女兒,二是考察南方的投資環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