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幾更天也記不清了,倒是長廊上點起了燈光。禦書房內,桌案上,滄瀾白紙,妙筆生花,一傾城女子含羞笑,帝晟望宮闌外,是與苗水靈的回憶如香般彌漫,腦海中畫風急轉,想起水靈的死與趙承歡有著莫大的關係,想到此,心中五味雜陳百感交集,輾轉輕歎,丹鳳睥睨,語氣慵懶:“今晚錦粹宮昭仁殿。”
錦粹宮昭仁殿,趙昭儀照花鏡,卸玉妝,清純美,嬌若花,柔若水,肌膚勝雪,身量纖纖,玲瓏青澀,別有風姿,著素色紗裙,露出迷人之鎖骨,動人之雙臂
,以玫瑰花水撲麵,淡淡清香,燃沉水,海棠輕輕取下她鬢上嬌花,又摘下金簪,長發飄落,零零落落散下青絲於肩頭,神悠然閃著纖塵不染的明淨和空靈,魅惑人心的靈動嫵媚。趙昭儀一邊取下耳上吊墜,邊言:“海棠,把那些珍寶送到高婕妤和陳嬪的宮中了吧?”海棠梳理長發,輕點頭曰:“回娘娘,奴婢已按照娘娘吩咐把珍寶都送到了。恕奴婢鬥膽直言,娘娘為為何不挑一些自個兒留著,每次什麼好東西都給她們,豈不虧了?”趙昭儀不屑的神色,嗤笑道:“陛下向來寵著她倆,自然什麼都給她倆,那些朝廷上的老東西又少不了酸言,既讓她倆成為眾矢之的,又哄著陛下開心,還讓本宮得了賢良的名號,修複以往陛下對本宮的偏見,消除誤會,何樂而不為?”言罷,扶額,屏退侍女,走向書房,悠悠轉著,看向那各色各樣的香料,掩蓋不住絲絲傷感,哥哥的定遠大將軍之職,戰功赫赫,多麼讓我引以為傲,當年作為同一屆家人子入東宮嫁給太子旻,本以為自己會成為指定的太子妃,結果太子妃沒作成,反而被太子旻冤枉我灌藥令那苗水靈墮胎,從此我便失寵,縱然後來他登基稱帝,可這三年來他從未踏足過我的寢宮,仿佛當我不存在一般,可如今,我卻寄人籬下,過著活死人般的生活。倚著木樁,凝神望著那顆深粉色香丸心下暗想:哥哥,你說過,等你回來,便拿走它,我等著你,可等回來的,卻是你的死訊……
錦粹宮昭仁殿,燭光瑩瑩,燈火連連,徹夜明亮。不急不慢的步伐,刻意掩蓋的腳步聲,帝旻至宮內,是一佳人入眼簾。帝旻屏退侍女,坐於殿上,慵懶自如
,啟唇,是萬般冷漠無情:“過來。”趙昭儀目光呆滯,聞聲,皇宮除了他,誰敢無事半夜進妃嬪的寢殿。趙昭儀緩緩走過去,微微欠身,道:“臣妾給陛下請安,陛下聖安。”心下卻在暗想:唐宸旻,當年若非你的執意舉薦,我大哥也不會慘死沙場,你欠我的,我定要十倍奉還,血海深仇,不得不報!趙昭儀她立於原地,腳如粘膠,與地麵緊貼。見她久久不動,有些拒絕的意思,帝旻心下不快:朕後妃無數,倒是隻有她敢忤逆,倒是隻有她敢怠慢,倒是隻有她敢挑戰自己的忍耐。揮錦冠紅線,纏絡彌漫,袒胸外露,丹鳳迷離,隨即,又是麵無波瀾,深不可測,玩弄著趙昭儀兄長進貢的匕首,嘴角是若有若無的殘笑,無意揣摩曰:“趙常樂進獻的匕首巧妙,聽聞是百年鋒利無鏽,不知道嵌入肉裏是什麼感覺,早知當日舉薦趙常樂時拿來用一番。”言罷,輕挑眉笑看她,區區一敗家女,空憑顯赫家世上位,而能有今日之榮華罷了,裝什麼傲骨。匕首精致巧妙,狹約半尺,修長細小。外表鎏金,鑲嵌寶石,白星龔月,暗光流連。妙湛姬叮灌顧弑該鬼雙邯晶。帝旻忽地一把攬她入懷,耳邊吞雲,覆上耳垂,又是笑道:“愛妃想試試麼?”趙昭儀臉色一僵,雙頰閃過一抹嬌羞的嫣紅,抑製住火氣,精致的下巴微微顫抖,強裝微笑,言:“臣妾大哥的匕首,隻能染上敵人的鮮血。”掙脫他的懷抱,長長的睫毛掩飾住眸子裏的憂傷:“臣妾倒是想試,但在陛下麵前,臣妾惶恐,怕汙了陛下的法眼。”趙昭儀臉上輕輕閃過一抹煩躁厭惡,卻換上了笑靨如花:“陛下好像忘了,臣妾家父與兄長進獻的貢品中,最好的並不是匕首,而是人,是美人,若是陛下喜歡,大可再度挑選家人子,個個都是才貌雙全,不可多得的美人,正稱陛下的心意。”話中有話,捏住裙角。聞言,帝旻冷冷笑曰:“哼哼,挑選家人子,你是覺著朕這後宮是非還不夠多不夠讓朕頭疼是麼?當年靈兒若沒有遭你們強行灌墮胎藥和被逼下嫁他國,倘若她能平安無事的呆在朕的身邊至今,陪著朕一路走過來,想必這後宮也不至於像如今這般令朕頭疼!”帝旻憶起當年苗水靈的死因對趙昭儀便是恨得無法形容的咬牙切齒。“靈兒、靈兒,陛下的心裏眼裏就隻有靈兒,到哪都不忘這個死人!難道在陛下心中就認定了臣妾是害死苗水靈的凶手麼?難道臣妾在陛下眼裏就是這樣不堪之人麼?!陛下這般是非不分,當真令臣妾心寒啊!”趙昭儀心灰意冷道。“笑話,當年朕的大婚之日洞房花燭夜,不是你領著恨水一同前去強行灌靈兒喝下墮胎藥麼?難不成當年的太子妃等人會逼你去做?你可別告訴朕,當年靈兒被逼下嫁他國也是太子妃為先皇出謀劃策!看得出來,當年整個東宮就屬你最是妒恨和妒忌靈兒,這一切不是你所為還能有誰?!如今就連如今她妹妹香兒前來和親你都不放過,時常縱容蕭貴嬪去欺負香兒,你別以為朕不知道你們的那些心思!”帝旻震怒。“嗬嗬嗬,所以呢?陛下這次是突然一時興起前來臣妾宮中興師問罪的麼?陛下是打算親手了結了臣妾的性命罷?”趙昭儀冷笑著,兩行清淚潸然滑落,眼裏滿滿的全是淒涼與痛恨,為何一個死了三年的人都能令他念念不忘?為何自己想要得到那麼一絲憐惜與關懷都那麼難,仿佛這樣的渴望都成了奢求。趙昭儀絕望的抽泣著,好不容易才擠出一句:“害死苗水靈的人並非臣妾,其實另有其人,隻是臣妾不能說……冤有頭債有主,既然陛下如此痛恨臣妾,那就動手罷,全當為你心愛之人報仇雪恨,不過他日陛下若知道了真相發現自己錯殺了所謂的‘仇人’,希望陛下不會為今日的所作所為而感到後悔!”言罷,滿臉淚痕的趙昭儀緊緊閉上了雙眼,等待著生命的終結。然而良久,她卻遲遲感覺不到身體上有任何的疼痛,這唐宸旻到底是想怎樣?睜開雙眼,卻並未看到他有任何殺她的舉措,隻見他隨手將匕首狠狠摔在地上,扔下一句:“你不肯說是麼,如此包庇真凶罪加一等,你這又是何必?還是你以為你編出‘真凶另有其人’的謊言就可以騙過朕?哼!總有一天朕會查出真相,讓真凶不得好死!”狠狠地瞪著趙昭儀,似乎恨不得用眼神殺死她千萬遍。而後,帝旻憤憤地拂袖而去,徒留趙昭儀獨自一人愣在原地。趙昭儀心灰意冷,腿腳一軟便癱坐在地,無力的哭泣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