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李育善散文
我是棣花人,李育善也是棣花人,我們兩家相距十裏地,一條小河從他家門口一直流過我家門口。上個世紀七十年代初,我還是農民的時候,我常常去他們那條溝裏砍柴,從村子裏經過,很眼紅家家屋簷下堆放的南瓜豆角和曬在席上的柿餅。李育善比我小十多歲,我想那些年肯定見過他,他或許流著鼻涕就站在一畦蘿卜地邊,因為我們從溝堖砍柴回來,總要偷拔蘿卜乞,村裏的孩子便得守在地邊,胯下臥著一隻狗。
商州從事文學創作的人很多,已有數十人到了西安發展,而本土仍不斷冒出新人,那裏也就不斷舉辦一些文學活動。我和一些在西安的商洛籍作家回商州過多次,商州市府具體接待的都有李育善,我隻知道他是位處長,偶爾問起他是哪裏人,才曉得他是棣花的。棣花是出過許多處級廳級幹部的,但像他那麼年輕,已在市府處級崗位上幹了多年,還是讓我驚喜不已。但從認識之後的幾年裏,我仍不知道他也在從事著業餘文學創作,他從未說過,或許搞創作的人太多,也沒人給我提說,我對他的印象依然是笑笑的,不大吭聲,但事情安排得條條有理的一個處長。
差不多是去年吧, 《美文》雜誌社終審一期稿件,裏邊有一篇署名李育善的作品,我問作者是哪裏的,編輯說是商州的,我好奇:李育善也寫文章?編輯說這是從自由來信中選的,寫得很好。我是《美文》主編,李育善既是我的同鄉,又與我認識,他沒有將稿件直接寄我,我感動了他不想通過關係發稿的行為。也就是那一次後,我才了解到他其實一直都在工作之餘進行文學寫作,在別的報刊上也已發表過了相當多作品。棣花人的性格我是清楚的,從來低調,但極有心勁,幹什麼事都不張揚,總是默默地幹出個名堂了才突然讓外界吃一驚。從李育善的身上我想起了我當年的情景,再見到他,我對他愈發親近,也刮目相看了。
到底和李育善成了朋友,我回商州肯定要見他,他到西安也來我家,熟得不能再熟了,他的待人處事依舊未變,還是寡言,始終微笑,不使奸耍滑,不慌張急躁,但辦事妥帖,極有主見。我想,他一個山溝裏農民的孩子能當上處長,並且在市府專搞接待,一定是他的優良人品和才幹贏得了領導和同誌們的信賴,而我還要說,以我閱人的經驗,這是一個可以做長久朋友的人,一個可以托付大事的人。
他的文學作品,我大多讀過,非常喜歡。他所描寫的生活,我也熟悉,每每讀起來思緒就回到了家鄉。最讓我叫好的是他的作品裏充溢著一股真情。現在報刊雜誌多,文章容易發表,但許多文章一眼能看出是為文而文,缺少生命體驗,缺乏真情實感。李育善的作品,尤其寫家鄉的人和事的篇什,篇篇沉甸甸的,完全是為了安妥自己的靈魂,我猜想他寫後要麼輕鬆要麼更加寂寞,無法同一題材能再寫一篇。而從他的作品中也反證出他性情的忠厚和善良。
他或許算不上才華橫溢的人,作品也不華麗,但他看似平實的文筆又很講究,自成特點。雖行政事務冗雜,我驚奇他作品中沒有腐儒氣,沒有官場氣,也不恃才子氣。能讀出他的實力極強,寫作時心靜。現在文壇上有一種病,即尖巧新穎,綺豔輕佻,他沒有受感染,而行筆沉著,意境寬博。我給許多文友說過:像李育善這樣,若以此堅持,再廣泛涉獵,汲取更多藝術營養，再把筆力放開,創作還會躍上更高的層麵,會成氣候的。
棣花的人文積澱很厚,喜歡讀書和寫書的人多,李育善的脫穎而出,作為棣花人,我欣喜不已。現他結集出版他的散文,我熱烈為他鼓掌!棣花的山水養活過我們,我們沒別的能耐來回報,那就一起用我們的筆來謳歌吧。
2005.10.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