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太好嘍！我們終於可以永遠在一起嘍！”
“等等！”柳似乎突然發現了什麼重大秘密，挨個地掃視著大家的臉：“你們怎麼從來不死呀？！”
大家麵麵相覷：“我們死過好多次了都。”
“就算再死一萬次，我還是頭豬！”野豬大手一揮地總結，然後一個個指著鼻子尖，“它還是隻鬆鼠、蝴蝶、蜜蜂、小鳥……”最後到石頭的時候它話鋒一轉，“當然，再活一萬年他也還是塊臭石頭。”說到這柳恍然大悟，想起織布仙也曾說過，並非所有生物都輪回轉生、也並非所有輪回各不相同，隻不過當時這話因為跟自己毫無關係，她楞是給忘了。柳挨個瞧著每張臉，猜不透它們是如何保持了自我以致都看不出是經過了幾世轉生的。大家夥你瞅我瞧你，高興地又說又笑，可總覺得心裏缺點什麼。
“要是精靈也在就好了。”鬆鼠嘟囔了一句。
就像有人突然關掉了開關，場麵猛地凝重下來。雖然精靈這次離開並不是它消失時間最長的一回，可大家心裏都有一種不祥的預感——它這一走恐怕再沒日子回來。這話題給柳的眼神添了一絲憂鬱，臉色也黯淡下來。這一切變化都沒逃過石的眼。等晚上月光如水、春風習習的時候，他悄悄問柳：
“精靈怎麼了？”
柳一愣。她知道瞞不過他，於是默默地說，“它做了筆交易。”
“交易？！”
“嗯。”
“跟誰？”
“織布的仙。”
“交易什麼？”
“它答應女仙，給它做五百年奴隸……”柳欲說又止。
“然後呢？”
“換來我投生成柳的機會。”
石緊盯著柳，半晌後才蹦出一句：“兩個都夠笨的！”
柳接著解釋說，這些事都是她後來才知道的。“我死後，曾央求織布仙讓我回到這裏轉生成柳，她說這不合規矩，不過她向我透露了一個秘密，說咱倆才是天生的一對兒、老天爺安排的、她把咱倆命裏的線織到一塊兒了都，說完還拿給我看。當時我就火了，問她為什麼不早說，還跟她大吵了一架，這個婊……後來也不知怎麼的，她突然答應了，直到轉生的頭天，精靈才突然出現告訴我這一切。”說到這柳停了一下，瞥了一眼仍在耿耿於懷的石，“最後，精靈托我帶給你一句話，說‘警惕穿白西服的人’。還有另一句，它說是送給我們所有人的——‘遠離是非之地’。”石轉過頭愣愣地盯著柳，問這兩句話什麼意思，柳搖搖頭說她還沒來得及細問就輪到她轉生的時間了。柳問石，要不要將精靈的事告訴孩子們，石盯著柳的眼笑了，說就讓它們心裏保留一份希望罷。柳問他笑什麼。
“你管它們叫……孩子們。”石笑著說。
“啊，怎麼了？”
“沒事沒事……”石笑得眼淚都快出來了。
就這樣，柳再度成為柳後，依偎在石身旁，就像一對戀人或夫妻。他們與夥伴們一起，在春天發芽開花、在夏日長大、在秋天收獲、在冬天留守。由於發型改變，更顯柳婀娜的腰身。這讓蝴蝶羨慕得不得了。“姐姐，你身材好苗條呀！咋保持的？”“失戀呀！你就會瘦啦！哈哈哈！”小姐倆總是這樣說著悄悄話。柳告誡蝴蝶說，女人最當注意的是皮膚，一有皺紋就啥都完了，而男人似乎永遠沒事，說完她偷偷指了指石。兩個人捂著嘴樂了老半天。其實柳的皮膚一直挺嫩的，就是有斑點。可她最怕的還是皺紋，經過七百年的時間這一點絲毫沒變。最後細心的柳發現，石還像以前一樣喜歡沉思。
“還在想那句話？”她問。
石點點頭。
“如果你想起來了，或者說知道了離開的方法，你就要走了？”柳閃著淚光。
“我會陪著你的。”
柳一撇嘴表示不信。
“或者帶你一起走。”石補了一句。
石一挺胸脯，滿臉真誠，柳一下子破涕為笑了。當山崗上的快樂日子一天天老去，平原上的槍聲終於停止了，取而代之的是巨大的煙囪日夜冒著黑煙，比打仗還可怕。有一天，小鳥從外麵飛回來，報告說外麵的人個個西裝革履、人模狗樣，似乎過得不錯。石對外麵的世界向來興趣不大。他一直在琢磨精靈那兩句話，到底是什麼意思呢？遠離是非之地……它指的是外麵的平原還是這山崗？“警惕穿白西服的人”，這話八成和白狐狸有關，於是他叮囑夥伴們多多留意山間的白色和那條蛇。可過了好多年山穀和山崗上並沒什麼異常，白狐狸也從沒出現，倒是在某個夏天，他們痛苦地迎來了三年大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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