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天國後結束後的十年動蕩,迫使一些富豪人家遷寓滬上。他們攜帶了大量財富,使得上海成為中國資本被吸收到中西商業合作的新中心。從此,夾雜著異域氣息的上海,成了洋氣的代名詞。的確,對比其他保守閉塞的城市,雖是被迫開放的上海,但是由於洋人的把控,總能從國外第一時間輸入稀罕的東西。引得一群人不顧一切地追捧,借此彰顯自己與眾不同的身份。
“紳商之挾厚積而寓居上海者,且接踵而起。”在資金十分匱乏的近代中國,地主,紳商,官吏積累的貨幣財富流入資本主義經濟相對發達的上海,成了它資本主義發展的“原始積累”。
原先在鴉片戰爭之後的一段時間,資本主義企業發展的是外資在上海的船舶修造業,出口加工業等。而後隨著豪紳的遷入,他們的衣食住行激發了消費市場極大的潛力,消費市場變得開闊而深厚。就是這樣的一個地方,繁華西化,充滿著特別的魅力。
在這舉國沉悶停滯的時代,上海商場煥發生機。這是涉外最頻繁的地方,滲入到方方麵麵。再有寧波擅於經商之人的操持,衍生了寧波商幫,獨霸一方。聽聞此訊,老鄉們紛紛想前往上海取經。此番能到上海,有人願意在那邊接應,俞二爺感到很幸運。想著家裏還有個獨苗要培養,就一塊帶了去。
“上海……那到底是個怎樣的地方。”俞家磊思緒萬千,自個坐著回廊的木欄上發呆。麵對這樣一個滿目皆是他從小最討厭的洋人的地方,他一時真的講不清何種感覺。但是當日宋琪訓斥他的場景還曆曆在目,雖有爭吵,畢竟最後他也認可了她的意思。盲目排外和曲意逢迎都是過於極端的心態,偏離了中庸之道都容易失衡招致禍端。
“算了吧,都答應了,前麵不管是什麼,都要去闖一闖。”樹影婆娑,秋光旖旎,俞家少爺到底還是想通了。無分輕重,勢在必行,這樣年輕怕什麼呢。
整個俞府,除了俞家磊心緒不寧之外,還有西廂一人。
“終於可以去見識那個地方了。”宋琪很激動,她也不明白,對於這個墮落的年代為什麼還有期待。或是從史書裏見到了那裏迸發出的新思想新火花,還是好奇當時的中西社會背景到底差別有多大。反正她的心情不是一種能直接表述的狀態,複雜,朦朧,但是就是要去一探究竟。
“這回說到底,還是得感謝一下他。那個人是挺聰明的,可就是不肯把心思放在正經事上。不然應該也不會混得很差。”她本是琢磨著上海之事,腦子裏卻突然蹦出了俞少相關,自己一下不明所以,驚著了。
“反正不管他,我是要去好好準備的。對了,李濯元提過他在寧波有位相熟的洋衣裁縫,不如去找他討件好看的衣服,好好打扮。”果然女人想得再多再廣,最後都不忘回歸自我,疼愛一番。
晨霧初現,寧波河道上水汽盤踞。這是第二天一早,他們四人就著未醒的府城,攜著行囊踏上遠程。上海和寧波之間水路相通,乘船不過兩日。登船伊始,大家都興致很高,看看風景談天說地,但不料宋琪竟然暈船,整日都是病懨懨的。
“你怎麼啦?”俞家磊很快注意到了異常,小心試探著。
“我……別跟我說話……嘔。”宋琪麵色發白,扶著胸口,想吐的樣子。
“你是沒坐過船吧……我也是哈哈。想吐就吐吧,別憋著。”俞家磊的不知所雲,招來了她的一個白眼。
“宋小姐?你暈船了?趕緊進去休息,稍後我把生薑片給你送去,止暈眩。”這時俞楓不懂從哪兒冒出來了,快準狠地提出了解決辦法,不像一旁不知所措地俞家磊。
“那我呢?要不要幫忙?”見到兩人攙扶著回去,他有些慌亂,又埋怨自己總是使不上力。看著宋琪難受,他自己也覺得心裏堵得緊。還以為自己萬事都難不倒,信誓旦旦出去闖,現在一點小事,俞家磊都自覺束手無策。或許,成長之路,才剛剛開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