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白的帳紗,搖曳的燭光。南婭坐在梨木床沿,風髻露鬢,柳眉葉眼,鳳緞霓裳,冰肌玉容,朱紅淺笑。
“西昂哥哥,你來了。”西昂輕輕推開房門,望見在床沿身披紅妝的南婭,他頓促了一下,那是他想象了無數次的畫麵,如今卻活生生地呈現在他的麵前。
“南婭公主,你好點了嗎?”西昂慢慢地走近南婭,在南婭的身旁坐下。那本該就是他坐下的,他曾說過要做她的新郎,揭她的頭蓋。
“噓!”南婭用她的食指輕輕止住了西昂的唇。那是第一次他的雙唇親吻到了她的肌膚。西昂那冷峻的臉頰悄悄泛起了紅暈。
“我不是南婭,我是瑛兒,禹瑛,那個小醫女,成日與西昂哥哥翻王宮屋頂的小女孩。”
“瑛兒”西昂眼瞼一掠淚光閃過,緊緊抱住了南婭。
“西昂哥哥,這是落瑛閣裏你為我準備的紅妝,如今,我為你穿上了,好看嗎?”
“好看,好看,我家瑛兒最美了!”西昂望著眼前這個絕美的新娘,親身穿上了他親手為她準備的紅妝,心裏不知道有多愉悅。這幸福,仿佛來得有些太快,快到讓他有些難以置信。
“可是西昂哥哥,為什麼瑛兒那麼慘啊!她先後兩次被自己青梅竹馬的未婚夫用刀劍直逼心髒,而後,她艱難活過來,才發現,那個愛著的對的人就一直在自己身旁默默守護著。她好想讓自己快點好起來,來彌補這段推遲了那麼多年的愛戀。卻沒想到,那個她後來深愛的人卻一步一步將她帶入死亡。”
西昂望著南婭,不敢言語。她淚眼婆娑,失聲痛哭,淚滴染紅了臉頰,打濕了紅妝。他就那樣靜靜地看著她,望著她。他用了十幾年來保護她,卻隻用了幾天把她傷至入骨。
南婭輕咳一灘紅血,濺到雪白的紗帳,恍若一抹毒紅,刺得西昂心疼至極。
“西昂,你別自責,我是南婭,你該對我這麼做的。”她踉蹌地站立了起來,一拂袖,一陣迷香迷暈了西昂。她換掉衣裳,青絲高綰,手配承影,踏一駿馬,揚長而去......
滿城的柳絮,紛紛擾擾,還記得十二歲那年,她和他邂逅在王宮後院。當時,他正被林妃的妹妹即他的後母杖打,剛好被隨禹語翔進宮送藥的禹瑛看見,她隨手一拂衣袖,將林後妃迷倒,而後一路拉著西昂的小手狂奔。那是他初遇她,高綰的發髻,潔白的衣裳,如風的英姿,雖是女兒家,但英姿卻不輸男兒。他好像第一眼,就對她有了特別的感覺。
“瑛兒,瑛兒”不遠處,是王後娘娘在呼喊瑛兒的聲音。禹瑛有點被嚇到,戰戰兢兢地走出去,半跪身子,楫手作禮:“王後娘娘,瑛兒在這”王後娘娘望見瑛兒,忙把她扶起身來,一把把她攬入自己的懷裏。“瑛兒,你以後不許亂跑了”被緊攬在王後身後的禹瑛輕聲說了句:“嗯”。而隨後趕來的禹語翔,凶狠的目光,直勾勾地把禹瑛從王後懷裏拉出來,嗬斥她跪下,認錯。禹瑛乖乖地正準備唯命是從之時,就被王後娘娘攔住了:“禹語翔,這女孩與本宮有緣,本宮甚是歡喜她,要留她於宮中,伴我身邊,你可有意見?”禹語翔望著王後娘娘的尊容,也唯有聽從她的命令,反正,他也不歡喜禹瑛,讓她留在宮中也好,眼不見為淨。此後,禹瑛就被留在了宮裏,在沒有成峻亦峻陪伴的時光裏,西昂溫暖了她整個的年華。
人生若隻如初見,該有多好,她不是前朝公主,他亦不是敵國王子。他是不受寵的小王爺,她是不受待見的前妻之女。他們在複雜的王宮裏,享受著他們獨有的小時光,與王宮無關,與塵世無關,關乎的,隻是他倆年少時那純真美好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