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剛才的勇氣早拋到了九霄雲外,小心翼翼的走過去,顫抖著跟著水印上師走進觀音殿。
觀音殿的擺設很簡單,除了一尊金燦燦的巨大觀音佛像之外,就隻有一張香案、三隻香爐和三隻蒲團。
我想那三隻蒲團平時一定是水印上師和兩個和尚打坐修行的地方,現在他們三個都在,我也不敢隨便坐,隻好手足無措的站著。
水印上師已經在那隻最大的蒲團上坐了下來,那兩個和尚一左一右站在她的兩旁。她看了左邊那個和尚一眼,和尚會意,拉過一張蒲團放在水印上師正對麵距她大概一米的位置,示意我坐上去。
我不敢違背他們的意思,隻好學著水印上師的樣子,盤腿坐在蒲團上。那蒲團比我想象的要硬很多,好像裏麵填滿了碎石子一樣,坐著紮人。
“施主,你有什麼話要對老婦人說嗎?”水印上師拈著那串常年不離手的紫檀佛珠,沉沉的問我。
我大概能猜到水印上師想讓我說什麼,但目前的處境讓我覺得自己愚蠢一點會更安全。於是我滿臉疑惑的看了看水印上師,低著頭說:“我真不知道該說什麼,水印上師。晚上我出門閑逛,不知道被誰絆了一跤,頭磕在路燈柱子上暈了過去。等我醒來的時候,您就把我帶到這裏來了……”
“水印上師是門內弟子對老婦人的謬稱,你不用這樣叫,叫老婦人婆婆就好!”水印上師打斷我,眼睛一直盯著我,繼續說,“這些老婦人都知道,你沒有其他要說的嗎?”
“水印,哦,不,婆婆,我天生愚鈍,您就別跟我賣關子了,您想知道什麼就直接問我吧!”我裝出一副十分誠懇的樣子。
“你的眉宇間纏繞一團黑氣,印堂有陣陣陰風散出,耳門穴內凹,翳風穴外凸,神庭百會顛倒,明顯是遇鬼的征兆。從你第一天搬到九溪,老婦人就感覺你與眾不同,一直留意觀察你,沒想到你竟然是難得一見的招鬼之體。”水印上師終於亮出了一張底牌。
這是我聽到她說過的最多的一次話,雖然晦澀難懂,但確實把我唬住了。尤其她說到我遇鬼的時候,小月的臉不自覺的從我腦中閃過。
“婆婆,既然你都知道了,我也沒必要瞞你。”我把怎樣遇見小月、蘇小和白蘇的事情詳細的講述了一遍。當然,我隱瞞了其中一些讓人臉紅的細節。
關於徐長卿的事,我一個字都沒提。
水印上師靜靜的聽我講完,閉著眼睛撚動紫檀佛珠,突然問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話:“阿彌陀佛,你聽過北京330路公交車的故事嗎?”
這事可謂家喻戶曉,我當然是知道的。據傳事情是這樣的:
1995年11月14日深夜,天寒地凍,北風呼嘯。在圓明園開往香山方向的小路上,隻有一輛末班車緩慢行駛。車上人很少,除了年老的司機和漂亮的女售票員之外,隻有一對年輕夫婦、一位老太太和一個年青小夥。
公車剛過北宮門車站,售票員看到兩個黑影在向公車招手。車停下來之後,兩個穿著清朝官服的人,架著一個頭發散亂看不清麵容的男子上了公車。
三人詭異的裝扮把大家嚇了一跳,車內一陣騷動。售票員安慰乘客,說他們可能是拍古裝戲的群演,大概都喝多了,衣服沒來得及換。大家聽她這麼一說,也都恢複了平靜。隻有那位老太太還不斷扭頭,神情嚴肅地看著坐在最後麵的三個人。
又過了三四站,年輕夫婦下車。老太太突然站起身,發瘋似地說小夥子偷了她的錢包,非要扭他去前麵的派出所。小夥子百口莫辯,隻能跟她下車。下車後,老太太說出了一番毛骨悚然的話:窗戶的風把那兩個穿官服的人下身吹了起來,他們根本就沒有腿!
隔天,公交總站到派出所報案,說昨晚330路末班車上一名司機和女售票員離奇失蹤,公車也不見蹤影。派出所馬上派出人手搜索香山到圓明園路段,但卻一無所獲。他們又調閱了當天各個通往密雲的路口監視器,依然沒有任何發現。警方擴大搜索範圍,最後居然在距香山100多公裏的密雲水庫附近找到了失蹤的公交車,並在車內發現兩具已嚴重腐爛的屍體。
據公交總站的工作人員說,公交車不可能在開了一天的情況下還能開出100公裏。因此,警察對公車的油箱進行了檢查。結果發現,油箱裏麵根本不是汽油,而是鮮血。
“這件事跟我有關係嗎,婆婆?”我疑惑的問道。
水印上師搖搖頭,又問了一個看似毫不相幹的問題:“你住在九溪多少號?”
“330號!”我脫口而出,頭皮突然炸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