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廿篇 生日即興曲(2 / 2)

做了兩菜一湯,杭椒牛柳、香菇菜心,還有西紅柿雞蛋湯。

我端菜上桌,小丫頭已經盛好了飯。又拿出自樓上酒櫃裏搜羅出的一瓶紅酒,據說是外祖父的收藏,遞給我打開。我托在手裏端詳半天,酒標因歲月磨損的厲害,模糊可以看到LafiteRothchild的字樣,暗暗咋舌。

兩個人都沒品酒的雅興和功力,就著飯菜喝掉了半瓶,這要讓國際上一些知名品酒師看到,一定痛心疾首的捶胸大罵暴殄天物了。我怎麼也沒想到白璐這麼能喝,差點不是對手。

最後吃了很多菜,連小丫頭都吃了兩碗米飯,吃得太飽,她手撫小腹靠在椅背上感歎:“要是以後每天都能這樣有你陪著吃飯,多美好啊,是不是有點奢侈呢?”

我也覺得奢侈,這一刻的時光,真奢侈。在薄薄的酒意微醺裏,真奢侈。

點蠟燭許願,我關上了所有的燈,屋子裏隻有蛋糕上燭光搖曳,她笑容甜美如同廣告。

此刻我覺得有點上頭,那珍品級的紅酒,後勁漸漸上來了,在微微的眩暈裏朦朧看到她哧一聲就吹熄了蛋糕上的蠟燭。

頓時一片黑暗。

眼睛漸漸適應黑暗,漸漸可以分辨出她的輪廓,就在沙發的那一端,落地窗外有清冷的夜色,或許是月光,或許不是,淡淡的灰色,投進來,朦朧得讓人能看見她的影子。眉與眼,並不分明,可是是她,明明是她。

她轉過臉來向我笑:“想知道我許了什麼願?”但馬上又說,“不能說不能說,說出來就不靈了。”

她也有些迷糊了。

我沒有做聲,看著她不知為何有點緊張,說:“我去開燈。”

“我去。”

她像一隻蝴蝶從我身邊蹁躚經過,有一點淡淡的香氣,不知是什麼香水的味道,我分不出來。隻是深深地吸了口氣,覺得有一種莫名的感傷。

燈已經亮了,我擁著她微笑:“生日快樂!”

她臉色微紅,歪頭也調皮的對著我笑:“一句生日快樂就把我打發了啊,禮物呢?”

我盯著他半晌,伸出手來,自口袋拈出一枚精巧的指環,拉起她的手替她戴到無名指上去,指環鏤花精致,微有磨損,是頗曆歲月時光的舊物。戒指恰好落在她無名指的第二個指節下,不大不小,剛剛好。

“我祖母的戒指。據說是我曾祖母的遺物,她一直戴著。”我輕輕摩挲著她的手指解釋,“臨終之前將這個交給我,我真希望她老人家還活著,她一定會說我沒有挑錯人。”

她抬頭看我一眼,又臉紅紅的低眉下去,那模樣可愛到極致了。

我擁著她一會,她仿佛才調整過來說:“哎,還有半瓶酒,這麼好的酒,別浪費了,看我給你露一手哈。”

我借著酒勁竟也放心她去廚房鼓搗,不一會兒,她就去炸了一盤花生米來,就放一點點鹽花,竟然出奇的酥脆好吃,沒想到小丫頭還有這般手藝。

“外公和老朋友喝酒時候,最喜歡吃外婆炸的花生米了,我看得多了,竟也學會一點來。”小丫頭眉眼間洋溢著難掩的得色。

她沒有用筷子,我也索性用手拿花生米吃,兩個人哧哧笑,覺得這才像真酒鬼。借著花生米,不知不覺又喝了兩杯酒下去——頂級的拉菲羅斯切爾波爾多紅配著中國傳統花生米,別有一番風味。

待得都有了一點微醉,身心徹底地放鬆下來。這丫頭索性坐在了茶幾旁的地板上,嚷嚷著要和我劃拳。最終在我的慫恿下,借著酒意坐在三角架前,愣是彈了一整首的悲愴外帶一支幻想即興曲。

那天實在喝了太多的酒,到最後兩個人都不知是怎麼睡著的。

翌日早晨當我醒來是在沙發上,身上倒還蓋著一床毯子,屋子裏暖氣正上來,睡得人身上暖烘烘的。白璐睡在另一側的沙發上,她大約昨天也實在喝高了,竟然沒有回房間去睡,連毯子都沒蓋,就伏在沙發上,一隻手還垂在沙發邊,身下一件米色的大衣早已皺得像鹹菜,胡亂枕著一隻抱枕,懷裏還摟著另一隻抱枕,她向來最重外表,哪怕穿著睡衣也能慵懶嫵媚,這樣睡著看起來十分滑稽,仿佛換了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