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破滅的氣泡(2)(2 / 3)

我確實在笑,因為我覺得我聽過這故事。我說:“那女孩兒是不是海怪變的?”

“你怎麼知道?”她吃驚地問我。

我說:“我不光知道這個,我還知道那海怪把兒子和老子都吃了!”

“沒有啊?”她滿臉詫異地看著我。

“哦?”我有點兒意外。

“誰說都吃了?後來兒子把海怪給毒死了,然後自己也服毒自殺了!”

“啊?為什麼自殺?”我問。

“因為他愛那個姑娘啊,不管是人是怪,姑娘死了,他也活不下去了吧。”蔣文韜忽閃著眼睛看著我說。

“那他起初幹嗎要殺那姑娘?”

“不知道。大概因為她是海怪吧,他起先覺得海怪該殺,可殺了又後悔了唄。”蔣文韜皺著眉頭解釋道。

我腦子有點兒發蒙——因為她是海怪——這話我怎麼好像以前也聽過?

“不早了,明天還要去機場送方瑩。”她突然開口。

“你?你……你開車了?”我吃驚地大叫。

她有點兒害羞地點點頭。

“挺厲害啊!哥們兒!”

我興奮地大叫。她的眉眼也跟著笑。她真的比以前漂亮多了。

“那趕快回家吧,幾點了?”

我抬手看表——九點了!怎麼一下子就這麼晚了?天都黑透了。

哎呦!家裏還有個人在等!

我彈簧似的從椅子上彈起來,恨不得立刻衝回家。好在蔣文韜自己有車,她就把車停在白立宏家門口兒,離著不遠。

5

我回到家,客廳裏沒開燈,隻有電視閃著幽藍的光。

飯廳的桌子上擺著四菜一湯,還有一瓶兒沒開封的紅酒。

屋裏有點兒熱也有點兒悶,摻合著一絲淡淡的古龍水的氣味兒。

電視自顧自地聒噪。Andy正閉目仰臥在沙發裏。眼鏡兒滑在鼻子尖兒上,鏡片兒好像兩台袖珍電視機。

他微闔著嘴,薄嘴唇兒和翹下巴上都抹著一層淡淡的青灰色的光。

他睡得很熟,可也很隨意。他襯衫領口的扣子鬆了幾顆,露出平滑光潤的鎖骨和胸肌來;他脖子上的領帶歪歪斜斜的,好像調皮小男生的紅領巾;他那兩條又長又結實的腿成“大”字形叉開了,西褲上抻出些起伏的褶子,幽幽地反射著熒光屏投射的藍光。

我有點兒熱。大概是剛才上樓上急了。這夏夜再普通不過,哪兒來的這股子令人衝動的煩躁?

我輕輕搬起他的肩膀,試圖把毛毯從他身子底下拉出來。他光滑的襯衫緊緊裹著炙熱的身體,燙得我指尖兒發麻,一直麻到脊梁骨。

他嗓子裏突然咕嚕咕嚕地滾出些聲音,好像戴著口罩兒跟病人吵架似的。

我連忙停住手,他的聲音卻似乎突破了障礙,突然變得清晰起來,我分明聽見他說:“Don’t Go! Don’t leave me alone。(別走!別把我一個人留下來!)”

我條件反射似的往起站,可手卻怎麼也抽不回來——手腕子不知何時被他握緊了。我心一慌,腳底下一個趔趄,一頭栽倒在沙發上。

我好像是倒在粗獷而炙熱的海洋裏了。海風很輕很柔,夾帶著古龍水的淡淡香味兒。

我在往下沉。我企圖掙紮,可越是掙紮,就越是要往下沉。

我腰間那雙溫柔而堅定的大手裏,變魔術似的多了一隻遙控器。電視機輕吟一聲,屋裏立刻漆黑一片,隻留下窗簾兒間的縫隙裏,棕櫚葉遮不住的一角兒夜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