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室內的五個人誰也說服不了誰,家明率先敗下陣來,他四周檢查了一遍,用一塊金屬轉開了幾個螺絲。怪石見家明的手上有血滴下來,搖晃了幾下走上前去,道:“這是?”“我抽根線路看能不能聯係上麒麟他們,如果他們還在地庫的話。”家明道。“麒麟能關閉武器庫自毀裝置?”厲鄲問。金屬塊尖利的一端在家明手指上劃開深深的口子,他渾然未決地繼續轉動,把整個背板都卸下來。他道:“現在外麵是什麼情況我們完全不知道,無法關閉自毀裝置,我們得想辦法逃出去。”宵小與薇歐拉相視一眼,兩人之間達成某種默契。薇歐拉道:“你沒辦法直接打開武器庫的門嗎?”“不能,”家明看也沒看她一眼道,“從我們進入武器庫以後係統完全更改了設置,門隻能從外麵打開。屏蔽完全解除後,內、外都無法啟動,我們還剩下15分鍾從這裏逃出去。”他拽著一根線路到一塊光可鑒人的平麵底部,忽然回頭看了眼那個死透了安保人員,眼神怪異地瞥了眼宵小。宵小立刻猜到了,拿出身上一柄折疊刀,在死者的頭部劃開一塊。似乎直到這時,眾人才發覺死者的身上沒有流出多少血。怪石上前看了看,指著其中一個位置,道:“靠近腦垂體的部位,就是這裏。”一會兒,宵小挖出一個芯片,扔給家明。家明接住芯片插入平麵底部,平麵隨即亮了起來,跳出一行行代碼,他驚喜道:“是麒麟他們發過來,他知道我們躲進了武器庫,他們還在地庫裏,四周被鎮民和安全人員團團圍住。”忽然,他皺起了眉頭,道:“魯伊斯他們在準備逃走的飛機,小鎮被徹底放棄了!”他轉首看向其他人,發覺每個人都異常的安靜,仿佛他們早就料到了是這樣的結局。家明心裏對保護傘存有一線希望,在過去那麼多年的任務中,每次陷入危機時,保護傘的團隊合作從未讓他失望,連這次也是,麒麟和紅桃K還在地庫堅守,怪石也在這裏。“這次完了?”厲鄲喃喃道,他心裏感到一陣如釋重負,他似乎早已逃亡了很久,這次要好好休息一下了。“他們沒說外麵的情況嗎?”宵小頓了頓問,“盧曦呢?”家明回複了一串代碼,立刻得到了回複:“小鎮裏有一群婦女和孩子在逃亡邊界——不好,她們被發現了,所有的男人們發覺家裏空了!”“我們必須出去!”薇歐拉斬釘截鐵道,不能再坐視旁觀了,無名的墓地裏還躺著那個被奪走孩子、遊走到死的女子。怪石首先點頭,厲鄲拍了拍他的肩膀。家明的眼神盯著宵小,仿佛他才是擁有決定權的人。宵小笑了笑,道:“我現在又聾又瞎,外麵的情況不清楚,盧曦在哪兒?”他又問了一次。家明詢問了後,過了足足兩分鍾才得到答複,他道:“盧曦被綁著去了停機坪,厲允和兩個孩子也在。薑醫生帶著一堆設備坐在飛機上,沒看見魯伊斯,可能搭乘另一架飛機。”宵小看了一眼剩餘的時間:7m每個人都不時地盯著倒計時,薇歐拉不耐煩地拍著大門,道:“讓他們打開門,現在就讓我們出去!”“麒麟已經在這麼做了,他的權限不夠,天眼掃描了所有的數據,聯盟沒有回應——等等,紅桃K說有大批飛機飛向海立雲垂,有社團和媒體的專用機,這是怎麼回事?”家明疑惑道。“屏蔽解除後,媒體肯定嗅到了血腥味,光有媒體不足以引起轟動,必須有社團的人在這裏組織救援工作。”薇歐拉臉上顯出一個怪異的表情,道:“最壞的結果,這些趕來的人及時送死,事後問責,聯盟也承擔不起。好的結果,聯盟啟動應急措施,製止自毀係統。”家明卻搖了搖頭,道:“即使創始人在這,時間上也遠遠不夠。5分鍾。”每個人心裏頓時一陣打鼓,不抱希望地等死,與知道有萬分之一的可能缺也隻能的等死的天差地別,在這一刻,各人心裏無法再平靜下來。一路逃忙來到海立雲垂,生死轉眼之間,盡管每個人表麵上盡可能地維持住了理性,每次看一眼倒計時,求生的欲望成了每個人頭上的一把鍘刀。“等等——”薇歐拉突然想到一件事,道:“海立雲垂能屏蔽天眼追蹤這麼多年,不光是因為那些金屬牆,他們有一套自己的算法,防止信息外泄,柏圭警局的係統裏根本找不到魯伊斯16歲之前的記錄。這一套算法你會嗎,重置時間,騙過計算機?”頓時,每個人都覺得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盯著家明。他深深吸了口氣,鎮定道:“我發送給麒麟,他知道怎麼做。”接下來的兩分鍾時間裏,仿佛有兩個世紀那麼長,麒麟每次充值時間隻能爭取到七分鍾,七分鍾後係統重新開始計時。厲鄲問為什麼不能重置更多的時間,譬如一個小時或更久?家明遺憾地解釋道:“我們剩下的時間隻有這些,本來更少,隻有4分鍾不到,我和麒麟偷改了時間線,對海立雲垂而言會有麻煩。”“什麼麻煩?”宵小問。“時間是借的,重置完成以後要還回去,”家明苦澀地搖了搖頭,道:“現在我也不知道借的是誰的時間。”漫長的等待重置時間,宵小一次次聽到外麵傳來地動山搖的爆炸聲,地麵在他眼前裂開,薇歐拉一手搭著裂開的縫隙往上爬。他仔細一看,那隻是一條不知道是誰的手臂,整個軀體已經掉了下去。他看到一張熟悉的麵孔,鐸圖?自從逃出邊界後,鐸圖一直沒有再出現。鐸圖看上去很失望,問他:“這是你的末路?”“不然呢?”宵小道。“你是個殺手,坐以待斃地等死,比垂死的淘汰者更丟盡殺手的聲譽。”鐸圖冷道。“你隻是個死囚,比我高明?”宵小嘲諷道。“你不認識這裏了?”鐸圖眼神古怪地看著他。一次次,每次時間重置,爆炸、地麵斷裂,鐸圖古怪的眼神總在他的麵前晃蕩,宵小看著無盡的深淵,看著掉下去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