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伊抬頭看向他,眼底閃爍著光芒。“真的?”
終於有反應了,原來愛看書啊。汜廷奕揚著嘴一笑,點了點頭。
他笑得很好看,立體的五官就像畫中人一般,元伊慌了慌神,不再看向他。
“昨天,你還沒跟我說完你家的事呢。”見她的目光望向了別處,汜廷奕頓住腳,道。
元伊也停下了腳步,不語。她低著頭,眼瞼下的眸子裏閃過一絲受傷。
汜廷奕也不說話,低頭看著她烏黑的發,靜靜地等著她開口。
沉默了許久,元伊繼續走著。跨過心裏那道坎,講述自己的故事對她來說並不容易,蒼白的嘴唇在陽光下微微顫抖著,終於,她幽幽地出聲。
“…你也看到我媽了吧,她生病了,就隻能坐在輪椅上。”
汜廷奕點頭,邁了一步走在她的身邊。
“我爸我媽都是孤兒,我爸,四年前死了。”元伊聲音越來越低,透出心酸。汜廷奕往她身邊靠了靠。
“所以,一個家就靠你一個人撐起來。對嗎?”他輕輕地開口,語氣裏盡是心疼。
“…媽媽生病還有我爸動手術下葬都欠了很多錢,我沒到18歲,能找的工作不多,我也沒有想過我會去酒吧上班,但是我原來兼職的那個餐館工資太低,不夠每個月還債的利息錢,我還要找幾份兼職去給我媽買藥。後來聽人說東二路開了一家酒吧,我就打聽了下工資,一個月四千來塊,不算上小費,不用找別的兼職也勉強能還上利息。我看他們缺人手,就去試試,看看招不招我,畢竟酒吧裏未成年的也不少。後來就…”她的語調很平緩,講得不快也不慢。她聳聳肩,笑,沒有再繼續說下去。
隻是雲淡風輕的口氣,好像講述著別人的故事,卻是疼了汜廷奕心房裏柔軟的一角。
她一定很苦吧…他很想摟住她瘦弱的肩膀,給她依靠,但是他不敢,他怕嚇跑了這個害怕別人的好的女孩。但他還是往她的身邊邁得更近了,兩人手間的距離僅有一指寬左右。
元伊的潛意識告訴她要往遠離他的方向走,卻不知為何不願挪動腳下的步子。感受到他無形的安慰,抬頭,看見星眸中的心疼和一絲莫名的情愫,她趕緊別過眼去。
“你一直這麼堅強嗎?”她聽到他的聲音,低沉好聽,而且沒有昨天那股濃重的煙味。
她看著遠方的藍天,聲音空靈飄渺:“沒有人能一直堅強的。”眉間一股化不開的憂傷。
心中一陣鈍痛,汜廷奕深吸了一口氣。
元伊轉回目光,有點不安地問道:“這就是我的故事了,你能幫我保守秘密了吧?”
汜廷奕輕輕皺了下眉,淡淡地說:“我再考慮考慮。”
女孩猛地抬頭,不悅地看向他:“你還要什麼?”
他頓住腳,側首,一本正經地看向她,一字一句地說道:“我要你!”
元伊身子一顫,定住了。
看著她一臉茫然的傻樣,男孩嘴角噙著笑意,愉悅地牽起她的手。元伊有點懵,反應過來之後他已經牽著她走了一段路了。她趕緊抽出手來,把書抱在胸前加快了腳步,冷冷地說:“我不屬於任何人,恐怕你要不了。”
汜廷奕意識到自己說的話驚到了她,也不怒,反正他腿長,她走多快對他來說,也隻是幾步而已。
“生氣了?”他戲謔地看著她,一臉笑意。
元伊眉頭微鎖,不語。內心卻是慌亂無比。他到底什麼意思?什麼叫要她?這種話可以亂說?嗬,那他對多少人說過了?
想到這裏,她的目光暗了下去。
見她不說話,汜廷奕歎了口氣,“我會幫你保密的,傻瓜。”
聽著這聲傻瓜,元伊突然覺得好委屈,眼睛微微發熱,她努力睜了睜眼,把那份熱流逼退。
“…謝謝。”
“不用說謝謝。”
“…”
“你以後想去學建築係?”
“嗯。”
“德國的大學主攻建築的有很多。”
元伊又點了點頭,“嗯。”心裏沉重地歎了口氣,她怎麼會不知道呢?隻是,德國對她來說,隻能成遙遠而又美麗的夢了。
汜廷奕抬頭望了望天,不再說話。
元伊看著前方的草地,也不說話。
風輕輕吹過來,撩起她的長發,一陣淡香沁入汜廷奕的心脾,他揚起嘴角,享受這份獨處時光的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