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夜裏雷陣雨的緣故讓小鎮的道路變的泥濘不堪,這與今天早上碧藍的天空格格不入。看來即便是再怡人的美麗也遮擋不住顯而易見的醜陋。我站在窗前看著街道上還帶著倦意的行人,陽光透過玻璃窗灑在臥室的床上。
我把被子舒展開,這樣就不用費力的把被子再掛出去晾曬了。
“要遲到了,繆海。清子已經在樓下等你了!”。
父親在樓下開始叫我,從我記事起他就是這樣,明知道我早已起床但他還是要每天這麼喊上一句,這幾乎已經成為他的習慣。
這個有著美國嬉皮士風格的男人看起來也是很不靠譜。我和哥哥背地裏都叫他“老嬉皮”,因為他最喜歡的一部電影講的就是美國嬉皮年代,片名叫‘細說從前’。但我不得不說他是一個稱職的父親,獨自一人跌跌撞撞的把我和哥哥囫圇著養到這麼大真是——不容易!其中必定有很多的辛酸。
別的孩子小時候都是在蜜罐中長大而我卻可以說是在藥罐中長大的。因為我小時候身體極度不好又有先天性心髒病,天天自己兜裏揣著好多的瓶瓶罐罐。記得小時候我拿救命良藥和小夥伴們換糖吃地時候父親發現商機,幹脆自己在鎮上開起了藥店。
父親又喊了一句。我抓起床櫃前的‘速效救心丸’背著書包匆匆下樓。清子在樓下櫃台邊的旋轉椅子上無聊的轉來轉去。她又是穿著和我一樣的格子襯衫,顏色略有不同但都是格子的。
雖然性別不同但不知道為什麼清子和我居然有著相同的穿衣風格和喜好。我倆都喜歡格子的東西,比如說初中時同學們都在操場上打籃球什麼的,而她卻能陪著我下象棋、下圍棋、下軍旗、玩撲克等等。隻要是格子的東西都喜歡。
自從三年級有一次我和小夥伴們一起玩,玩得太開心了結果心髒病突發住院之後就再也沒有人敢跟我說話了。也許是因為他們怕和我玩的太開心把我玩死過去。
就算班主任亦不敢和我大吼大叫不光如此,他還把我獨自一人安排到全班靠窗風水最好的寶穴位置上,美其名曰是多看看窗外的風景陶養情操修身養性這樣對心髒病有好處,(畫外音就是你在這裏怎麼開心怎麼來,可千萬別死在爺的課上)父親覺得有理所以自那之後每年升級的時候就會找班主任協商我的座位,導致我現在上高中了還是——獨倚窗台觀風雪。
但清子是個例外,我問過她原因她說“咱倆是鄰居啊。還有那一次我吃臭豆腐隻有你不嫌棄我,還和我說了一整天的話你不記得了?所以說我是善良的人。”她的回答讓我慚愧。其實那一天我就是想打聽一下她吃的是什麼牌子的臭豆腐怎麼會那麼臭!
話說回來,難道她忘了有一次她被狗追著咬,是我把她從狗嘴裏救的了嗎?難道她忘了八歲的時候,是我把迷路的她在祥普路的垃圾堆旁撿回來的了嗎?該記得的不記得。
“我說方清子小姐你的時間觀念還真是千年不變啊。還有,你什麼時候才能學會騎自行車啊?”我邊下樓邊說,這麼多年了每天這個點必定到我家。還有自從我會騎車之後清子就一直讓我載她上學,公交車都不坐了。也就是說我頂風冒雪的當了她八年的司機,而且是沒有工錢的那種。
“快了、快了。”清子左手拿著一杯咖啡用右手理了理額前的劉海說。
我們在學校門口的露天小吃攤前吃早餐。我要了兩屜包子(包子西施和‘老嬉皮’一樣是一個名副其實的奸商,腳趾甲蓋兒大小的包子一屜才十個居然要五塊錢)和混沌問清子要喝什麼?
清子揚了揚早上在家拿的咖啡。
“豬肉大蔥包子就咖啡,清子,你還真有創意啊”。
我小時候叫她‘菜園子’長大之後她就不喜歡我這麼叫了。我又叫她“方清竹子”她也不樂意說是像日本名,後來我就叫她清子、方格、或者方清子。
“那應該怎麼辦?丟掉?還是要點什麼別的?”清子說。
“應該和大餅夾肉擱在一起才比較搭配。”我說完之後發現她居然在認真的考慮這個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