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溢的夜裏,街邊打更的小哥剛剛敲了三次,九王府的書房裏站著一個一身紅衣的女子,金鏈係著她盈盈可握的腰肢,眼神清遠,嘴角微微泛著笑意,她瞅了瞅身邊熟睡的男人,歎了口氣,輕輕的拿起硯台邊的筆在一封和離書上簽下了潦草的名字,安四錦。
隨後,她將筆與和離書往案桌上一丟,拿起身邊小小的黑色包袱,走向窗邊一手撐在了窗台上,輕輕一躍,那一抹紅色就消失在了漆黑的夜色中。
安和14年,那是安四錦第一次來到這個陌生的世界,她僅僅花了一整天的時間就接受了這個現實,因為至少是魂穿在了鎮國大將軍三女兒的身上,而不是什麼街頭乞丐的身上。
安和時代,這個不曾被未來發現和記錄的冷兵器時代。
安和14年,現今朝中還不是很穩固,皇帝還處在半討好老朝臣子的狀態,剛剛才娶了不少朝臣長女,這會又開始為了自己贏取新妃子安四顏,舉天同慶四海皆賀。
原先安四錦在家中就被大將軍疼在心尖上,因一次落水不小心生了傷寒,如今突然奇跡般的好了,府上的大大小小都開始準備起了三小姐進宮赴宴的事宜。
這幾日,安四錦都乖巧的躲在房裏捂著,病雖沒了,以防過病氣給別人還是被默默的禁了足,正好,安四錦也懶得出門,幹脆就在房裏打探打探信息,以便將來好好偽裝將軍府的三小姐。
打探了幾日,原來伺候她的丫鬟隻有環兒和翠兒兩個,原先的一些被她染了傷寒後,都相繼死了,一時也沒有安排新的丫鬟,整個院子裏都空空蕩蕩的,有些寂靜。
在不斷的深入套話中,安四錦了解到,除了這兩個丫鬟,這府上的所有人包括特別疼她的大將軍都是在兩年前才剛剛接她進府裏,隻因安四錦先前一直跟在她母親身邊,直到母親過世後,才被送來將軍府,而她的母親是前朝太傅之女,所以大將軍一直把她藏的很好。安四錦一進府就落了水,這病一拖就是兩年,再加上這病會傳染,府裏除了原先帶的丫鬟,沒人敢靠近她。
安四錦暗暗鬆了口氣,隻要能把握住兩個小丫鬟,其他人麵前都不用太過顧忌了。
想著,就讓兩人統統進到裏屋,兩個丫頭一進屋就跪伏在地上,恭恭敬敬的,頭也沒抬起來一下,時間過了好久,安四錦才出了聲,“額,誰是環兒?誰是翠兒?”
兩個丫頭麵麵相覷,身著淡綠色的小丫鬟先開了口,“我是環兒,穿深色的是翠兒。”
安四錦仔細來回的觀察了她們的臉:“你們是雙生子?!”
兩人同時點了點頭,驚呼:“小姐,你?你怎麼了?!”安四錦及時捂住了兩人逐漸升高的音量,“噓!你們想讓全府都知道你們小姐不對勁嗎?”兩個丫頭使勁搖頭,安四錦這才放開了她倆,“你們仔細聽我說,我自從大病初愈開始,就忘了之前所有的事,你們不要到處聲張,以免事情大了給將軍府招禍。”
安四錦暗指她生母與前朝舊事有關,兩個小丫頭也懂事的點了點頭,翠兒一把握住了安四錦的手,“小姐忘了?忘了也好,自從夫人去了以後,小姐就變得鬱鬱寡歡,如今忘了,小姐變得這麼開朗,我們心底也是開心的。”
環兒也跟著應道:“小姐過幾日就是顏妃娘娘的盛宴了,有什麼不懂的,小姐盡可問我們,行事盡量低調些,就不會有人注意小姐與先前有什麼不同的。”
安四錦沉思了一會,“顏妃是我們將軍府的人吧?”
環兒起了身,拿起桌邊的紙筆,在上麵細細的寫了起來。翠兒也起身環顧了裏屋外是否有動靜,輕聲說:“小姐,顏妃是將軍府的二小姐,安四顏,跟你是同父異母的姐妹,這世上隻有大小姐安四姝才是你同父同母的姐妹。”
環兒也寫好了大半頁的紙,遞給了安四錦,“小姐,這是府裏所有的人物關係,您現在看完後,一定要記下,除此之外,小姐才剛到京州,就一直病著,大門不出,什麼都不知道。”
安四錦一眼十行的快速瀏覽紙上的信息,“大姐跟我並不熟絡?還有可能是她推我落水的?”
環兒湊近安四錦的耳邊,“環兒也隻是猜測,當時現場隻有你和她兩人,現在小姐病好後,又忘了事,就不知道當時的真相如何了。”
安四錦神色暗了暗,繼續往下看,原來安四姝在她落水後就被大將軍派到了南州,前兩日才剛剛回府,這個時間點有些微妙啊。除了這一點,其他將軍府的細碎事項,都沒有讓安四錦上心,上下再看了一遍後,就將紙往燭台上一點,扔進了香爐裏。
這時,管家從外院走了進來,沒有進屋,靜靜的站在屋外,朗聲道“三小姐,老爺讓您去一趟書房。”
安四錦睇了一眼翠兒,翠兒當即理了理剛剛被小姐揉到的頭發,帶著笑,從裏屋走了出來,向管家福了禮,細聲說著,“小姐還未睡醒,請管家多等半盞茶的時間,待我們替小姐梳洗梳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