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二十五號的早晨九點,葉靦有些意外自己此時此刻並非躺在家裏溫暖的小床上而是坐在的士略顯冰冷的後車廂裏。八月早晨的太陽依舊延襲著夏日一貫的早熟,才九點就烈的似團火。車廂內外的空氣形成了強大的溫度差。葉靦握著手機,回想著護士剛剛溫柔的話語。
今天其實是她的生日。
田磊的這個“生日禮物”令她有些說不出悲喜。女朋友生日當天為了準備驚喜結果走在路上被砸成腦震蕩這事兒估計沒有幾個人會遇到,或者田磊今天並不適合給她準備驚喜而更該去買想彩票。想到這兒,葉靦原本搭耷著的嘴角有些微微的上揚。的確,相比於在此時對男朋友的不幸遭遇感同深受,葉靦更願意獨自坐在車廂裏發笑。
即使是在前方的司機時不時透過後視鏡像看個神經病般看她的情況下。
不過還好,她一向不懼怕別人的眼光。
人們總說家是人最後的歸宿,到了這兒葉靦卻覺得醫院才是人的歸宿。你從這兒開始你的生命,結束時自有人將你抬進這冰冷醫院的一角。想到這兒,她不禁有些瑟瑟發抖。
緩步走向停屍間,田磊這次給她的驚喜真足。他得到了自己的歸宿,卻不是給她一個溫泉的家,隻有冰冷的身軀。
幾天前她還在和他爭吵,為了結婚,為了工作。
有的時候女人就是如此的糾結,你愛他卻不能理解他,和他無止境的爭吵,你說你不在乎錢,最後卻埋怨他沒能給你想要的生活。
電影裏說,告別的時候要用力一點,因為你不知道這一眼是不是最後一眼。現在看來,你又如何知道什麼時候是告別的時候,因為這根本不是電影。人生總是無常,未來不是我們能看到的。
“小姐。這個是這位先生生前衣物和一些身上的物品。”身後護士的聲音打破了頗有些寂然的氣氛。
葉靦轉頭扯出一絲微笑接過護士手裏的東西。上麵的一個小紅盒子格外引人注意。葉靦突然間有種想要逃離的衝動。這個小紅盒子意味著什麼她不會不懂。
這個躺在停屍間的男人在半小時前正準備給她一個家,說不定他現在也在想。隻是,陰陽相隔。
葉靦走的有些匆忙。
她實在是不願意看著田磊原本明亮的雙目逐漸變得混濁不堪。或者更直接的說,她拒絕接受田磊的死亡,尤其是在看見那枚戒指的時候。那總是在提醒她:葉靦,你曾經離永遠隻有一步之遙。雖然她也不知道永遠是多遠。
葉靦還沒來得及考慮永遠有多遠,司機就催促著到了。也對,田磊的家和這家醫院很近。
“小妹。十五塊。”
葉靦已經把錢給了司機轉過身準備離開,他卻又一次開口。正準備解釋自己已經付過了,轉頭垂眼時卻看見了他手中的鈔票赫然寫著5。
奇怪,她明明記得自己拿給他的是張五十。有些抱歉的從包裏又拿出十五遞給司機。
“小妹。你隻要再給我十塊就好了。”這次司機的語氣明顯溫和了許多。
葉靦微愣了一下,隨即擺了擺手自顧自的走了。隱隱約約的聽見了身後來自司機的聲音。他說:神精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