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來到得克薩斯(3 / 3)

兩個星期後,即1945年1月6日,巴巴拉和我在她的家鄉紐約州拉伊的長老會第一教堂內結了婚,來自VT—51中隊的一位密友米爾特·穆爾參加了我們的婚禮。

幾個月後,我又被派往VT—153,這是一個準備進攻日本的海軍魚雷轟炸機中隊。在太平洋一年半的戰鬥中所經曆的一切告訴了我,這將是一場曠日持久、浴血奮戰的戰爭。日本的戰爭頭頭們並不因為東京遭受大規模的空襲而驚慌失措。他們似乎不考慮人類生活中將付出多大的代價,而決心作全民性的自殺。

若幹年後的今天,每當我聽到有人批評杜魯門總統在廣島和長崎投擲原子彈的決定,

我就懷疑這些批評者是否還記得那些日子,是否曾真正考慮到不這樣做的後果:雙方會有數百萬戰鬥人員戰死,或許還會有千百萬日本平民被殺害。哈裏·杜魯門的決定不僅是勇敢的,而且是有遠見的。他為世界人民和日本人民避免了一場令人難以想像的大屠殺。

8月中旬的一天,當總統宣布日本人已提出求和的時候,我正駐紮在弗吉尼亞大洋海軍航空站。巴巴拉和我那時住在弗吉尼亞海灘。總統的通告是在下午7時發布的。幾分鍾內,我們附近的街道上擠滿了水兵、飛行員以及他們的妻子及家人,一直慶祝到深夜,我倆也參加了。回家前,我們到附近的一個教堂去,那裏擠滿了另外一些人,他們正在作感恩祈禱並悼念那些在戰爭中死去的人們。四年之後,戰爭終於結束了。

我們仍然還年輕,新的生活就在我們的前麵,世界獲得了和平,那是最美好的時刻。

耶魯隊安全打是大勝主因

耶魯棒球隊在弗蘭克·奎因和沃爾特·格蘭惠姆令人印象深刻的投球以後能夠後補幾個精彩的壘安全打,這是今年春季連贏六場勝利的主要原因之一。

耶魯擊球領頭是鮑勃·詹姆斯,一個二年級學生的外場手……他目前的擊球率為0.

452。而另外三名正選選手的平均擊球率優於令人羨慕的水平0.30O。

已經初露鋒芒的喬治·布什是一位漂亮的壘手,擊出0.167的水平,但他已發展成一位打遠球的擊球手,使對方的外場手們疲於奔跑……                  《紐黑文記實晚報》

1946年春

是什麼使我來到得克薩斯州

說真話嗎?但願我早該作出這樣的回答:“一個有油水的職業性棒球的合同”——這類合同是我的隊友弗蘭克·奎因在他學完耶魯課程後從紅索克斯隊那裏拿到的(在那些日子裏所謂“油水”是指5萬美元以上的報酬;如果弗蘭克今天仍處於青春年華,他會每季賺10O萬美元)。

弗蘭克是一位出眾的大學球手,他幫助我們球隊在1947和1948接連兩年取得了東部地區大學校際比賽的冠軍稱號。我是在1948年當上棒球隊隊長的,當時人們稱我為“一個優秀的一壘手”,我是很高興的。但當擊球時,我被嚴格地排到擊球次序的後一半隊員中。“守得好,擊不中”,人們在那段時間裏對我這種球手作如此的描述,至少我在

耶魯開始打棒球時是這樣。但我在實踐中不斷加以改進。待我上四年級時,人們對我有了一個較好的描述,說“守得好,擊得妙”。

有一次,在北卡羅來納州羅利舉行的一場球賽中,球打得特別激烈——我想我是五次得4分,還有兩次多壘安全打——當我打完離開球場時,一些搜羅人才的球探靠近我,我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受到職業選手的試探。

然而,在如何改進我的擊球技術方麵,我確實得到許多忠各,這些忠告不僅來自耶魯的教練伊桑·艾倫,還來自球場管理主任莫裏斯·格林伯格。在第一季度裏,莫裏斯有幾次在擊球手區對我進行觀察,然後來到巴巴拉和我在查佩爾街住的公寓,並由門下塞進一張條子。“親愛的先生,”信是這樣開頭的。他接著寫道:

從本季度一開始看了你打球後,我確信,你沒有更多擊中球的原因是你並未真正猛擊球。我相信,如果你在揮動球棒時,加大些力量,你會提高擊球平均率達100%。我注意到你在本壘區並不追逐任何壞球,然而,利用你的好眼力,我建議你可試驗一下上述意見。

你的朋友莫裏斯·格林伯格 我讀了這封信後的第一個反應是打電話給莫裏斯並感謝他送來條子;我的第二個反應是覺得他也許是針對某些事情而說的。我早已對擊球技術諸如如何準確擊中、拉棒擊球、安全打至對方場地等有濃厚的興趣。我當時是采用防禦式的揮擊。三擊出局的次數

不多,但也有,或者在一壘就出局。道理是同樣的:沒有風險,沒有得分。所以我決定聽取莫裏斯的忠告,準備花更多的練習時間去擊球。那並未能使我得到一個職業選手的合同,但確實在我打最後一場球時,我的平均擊球率達到了令人羨慕的0.28水平。

那是1948年6月我從海軍複員歸來並進入耶魯的兩年半之後,在密執安州卡拉馬祖舉行的大學世界聯賽決賽的日子裏。像40年代後期其他結了婚的老兵一樣,我是用快速辦法得到學位以彌補失去的時間。那時的大學已有點不一樣,不是弗蘭克·梅裏威爾所說的那種戰前的校園生活了。

由於某種原因,巴巴拉、小喬治(生於1946年7月)和我搬到校園外去住了,住在一棟破舊的老房於裏,它被分成一些小的公寓套間,確切地說共分成13套小公寓。戰後住房的短缺現象並不嚴重,但是另外還有12家老兵家庭和我們共住這幢房子,除了比爾和薩莉·裏德爾有一對雙生子外,其他每家隻有一個小孩,總共4o人。

但是,這座山居路37號寓所在麵積方麵所欠缺的已由其它方麵補上了。但你住在一幢有4O人的房子裏,大家一天24小時在一起,你要麼設法互相喜歡,要麼就搬家。我們在山居路37號同一些人結成了親密和永久的友誼,並且紐黑文的這個住址是無與倫比的,它就在耶魯大學校長查爾斯·西摩的隔壁。

在校園中,隻是有一點政治行動主義的蹤跡,低我兩年級的比爾·巴克萊正準備以他的第一本書《在耶魯的上帝和男人》來攪亂校園生活。但是,除了同意頭版新聞冷戰的開始、從俄國人接管東歐到封鎖柏林之外,我沒有卷人政治。校園裏其他絕大多數老兵也有同感。我們是一家雜誌的作家把我們和30年代的年輕政治活動家相比較而被稱為

“沉默的一代”成員。但是,我們並非真正保持沉默或不關心世界上正在發生的事,而隻是因為在四年戰爭之後,我們有許多事要趕著去做。我回來過著平民的生活,感到需要取得我的學位,並且要盡可能快地進入商界。我有一個家庭需要供養。

我主修“沉悶乏味的科學”經濟學,但發現它一點也不沉悶。我喜歡這門課程。我刻苦學習,在班上學習成績很好,因而獲得φBK聯誼會會員及其它榮譽。從專業上說我選修的學科是社會學,但這僅僅指專業而言。就我關心的廣度所及,我真正的選修科是足球和棒球,特別是棒球。

我像小孩那樣最看重的球員是盧·格裏克,一位楊基隊的第一擊球手。格裏克曾在哥倫比亞大學打球,並且樹立了在賽場內外具有從容美德的楷模。沒有浮華不實的作風,沒有賣弄花式動作,是理想的運動員。他能接球、擊球、重擊球,並在緊要關頭獲得成功。他是一個偉大的運動員和球隊隊長。

我從未同格裏克見過麵,但我上大學四年級時他的隊友“貝貝”魯思訪問耶魯將其自傳原稿贈予校圖書館之際,給了我一次很好的機會。那是在我校對普林斯頓大學進行一場比賽的那天下午,我以球隊隊長的身份參加了賽前贈送儀式。當魯思將原稿遞給我時,他的手顫動了,他的聲音勉強能讓人聽得見。顯然,他正在一天天接近癌症死亡線,

但是一個年輕而有自由精神的“貝貝”身上應有的某些東西依然存在,而且很有生氣。他眨著眼說:“你知道,寫一本這樣的書,不能把每件事都寫進去。”這次儀式是他最後幾次公開露麵的一次。

幾個星期之後,我最後一次穿上棒球賽的球衣。那時耶魯正在密執安州卡拉馬祖的海厄姆斯運動場參加1948年度全國大學生體育協會的大學世界聯賽。我們正在爭取第二年的全國冠軍。作為東部地區的優勝者,我們曾在1947年舉行的第一次大學世界聯賽中輸給加利福尼亞隊。當我們放棄了有目的占壘行動時,有兩人出局,這時轉折點來了,

我們根據推測打球:加州隊的投球手正要上場投球,我們猜測他會三擊不中出局,或者擊小騰空球。不過,那時偵查對方球路的方法和現今不同。加州隊的投球手是傑克·詹遜,他後來成為波士頓紅索克斯隊最好的右手重擊球手之一。我最後一次去看他們賽球時,加隊到底特律鬧市去了。

我們在1948年沒有遇到好運,在三場兩勝賽中以一比二輸給了南加州隊。斯帕基·安德森仍在努力設法使辛辛那提紅隊和底特律老虎隊進入世界冠軍賽。當時他是特洛伊人隊的擊球手。在第一場第九局的比賽中,他們使他連得三分。在第九局決結束時,我們反攻了。壘上都占著人,沒有人出場。隨後,就那樣,南加州隊打出三重殺,從而結

束了比賽。第二天,我們由於有弗蘭克·奎因作我們的排球手而獲勝,但特洛伊人隊拿下第三場和優勝稱號。

連續兩年未能奪得全國冠軍是非常令人失望的。但是,能直接參加奪取稱號的一場比賽,也是我們球隊感到驕傲的一件事。我們已經打敗了東部一些最好的球隊——北卡羅來納隊、紐約大學隊和伊利諾斯隊——取得了參加大學世界聯賽的資格,為此我們感到驕傲。我們隊裏再不會發生功虧一策、可能毀掉另一個好季節的事了。

為此,我們應該感謝教練伊桑·艾倫,他總是正確地處理事情。還有,我們大多數人曾在戰爭中服過役。我們懂得,在生活中發生在你身上的事會比輸一場球賽更壞。無論如何,我們在1948年離開卡拉馬祖時,僅僅感到有點失望,而並沒有被壓倒。

我從卡拉馬祖直接回家,將我的1947年出產的史蒂倍克牌轎車加上油,同巴巴拉和小喬治告別,開始長途駕駛到得克薩斯州去。畢業典禮已於聯賽前舉行過了。艾迪柯鑽塔的一份工作正等待著我。南行途中,我在亞拉巴馬州的伯明翰城停留一段時間去觀看了一場球賽。弗蘭克·奎因已在那裏,為紅索克斯南部聯隊賺他的額外津貼,這個愛爾蘭人後裔是幸運的。

在考慮和否定幾個選擇之後,我到了奧德薩。可是,在某些情況下,有些選擇也否定了我自己。

一個選擇是申請羅得斯獎學金。據我們學院顧問的看法,帶著榮譽畢業,而且是獲得兩項運動榮譽的選手,還加上其它大學活動,這給予我獲得羅得斯獎學金的良好機會。但是這種可能性是那樣的有吸引力,它意味著我得放棄進入商界的想法。即使我被接受了,也無法使巴巴拉、小喬治和我在無外來財政援助的情況下在英國住一年。一般大學

研究院的實況都是如此。

再者,我已在戰爭中失去了四年的時間,我想要並且需要到現實世界中找一份工作。所以就像其他四年級學生一樣,我開始找工作。例如普羅克特—甘布爾公司正在執行一個訓練計劃。我找他們談了,但沒有成功。

隨後,尼爾·馬龍伸出了援助之手,而且不是第一次。他是我家的一位密友,當我們布什家的孩子們還在成長時期,他是我家孩子們的小伯伯和懺悔神父。尼爾想起我在科珀斯克裏斯蒂的戰時經曆,給我提出一個建議,並為我提供一個就業的機會來支持這個建議。他說,“你所要做的是到得克薩斯州和油田去。在這種時候,那才是有抱負的

年輕人應該去的地方。”

尼爾是德雷塞企業集團的老板,該企業集團是艾迪柯的母公司。他們在得克薩斯州西部有一個實習生的空缺。我到德雷塞總部辦公室去了,當時總部設在俄亥俄州的克利夫蘭。尼爾在辦公室裏簡要地向我介紹了一下這個工作的情況。他解釋說,“你將是一個設備部的辦事員,薪水不多,但如果你想學石油這行,這倒是個好的開端。”他本可

以補充一句說,如果我真想在生活中找到不同於我以往熟悉的事物,這個地方就是得克薩斯州西部。

我駕著我的史蒂倍克牌汽車向得克薩斯州駛去。我所知道的有關該州的風光隻不過是我在海軍受訓時從一架“弗爾蒂震動器式”飛機座艙中所看到的一切。那裏有大片的牧場,時而起伏,時而平坦。田野看起來已是稀疏地被覆蓋著,但一點也不像沿著米德蘭—奧德薩80號公路旅行時所見到的景象。一旦過了阿比蘭,看到的都是些幹旱的表土、風滾草以及少量的樹木。我有這樣的印象(或許是從倫道夫·斯科特的影片中來的),

即阿比蘭是塊放牧牛群的地方,但是眼下我很難想象在我周圍的這一片貧瘠的土地上能飼養牛群,或者在這幹旱的土壤下層會有一種或多種礦產財富。

剛一出阿比蘭市區,我把車停下,進到一家木結構的飯館裏去品嚐我的第一次得州西部午餐。在公路停車線的外麵,有一些啤酒廣告牌子。它們為得州不同於其他地方增添了更多的證明:

孤星……傑克斯……珍珠……迪克西

在飯店裏,我沒有要那些全國都有的啤酒,而是要了一杯孤星牌或珍珠牌啤酒,作為我已到達得州的紀念(但不是像當地人的樣子,要做到這點那是不那麼容易的)。我用眼睛掃視著菜單,目光最後落在“雞—排”上。在科珀斯克裏斯蒂海軍基地的大食堂裏從來沒有賣這樣的菜。但叫了一杯本地啤酒之後,也就隻好按照得州西部的習慣行事

了。 我說,“雞—炸排”,好像我清楚自己點了什麼菜似的,但天知道這道菜會是炸得像雞一樣的肉排還是炸得像肉排一樣的雞。女侍者點點頭拿起菜單向廚房走去。約十分鍾後,她回來說:這是一塊中等大小的肉排,上麵澆著厚厚的雞型肉汁。那時我的體重約180磅,由於個子比較高而顯得單薄。卡路裏倒是無關緊要,而對於膽固醇,我在24歲這樣的年齡早該予以注意了,但是即使我在1948年已經知道膽固醇是怎麼回事,我也沒有注意。甚至現在我的體重已達195磅,將近老了40歲,我也仍把雞—炸排看作我最喜愛的得克薩斯州美味食品。唯一不同的是,我中午不吃它下午工作繁重時不吃。 稍後不久,我驅車第一次進人奧德薩。它是另一個令人開眼界的地方,因為得州西

部的風景與我所知道的風景大不相同。我知道以前東部的工業城鎮是個什麼樣子,但我從未見過整個市鎮都是設備場地。當我來到艾迪柯倉庫——一座長方形的、馬口鐵屋頂的小建築物,還有一個裝貨碼頭——隻見到處是鑽杆、井架和抽油設備,成架的套管、鑽井管和各種管子,成排的活塞杆。當然,我還不知道這些東西叫什麼。但是,大約在幾天裏,我都學會了。

我的同事休·伊文斯負責管理這些東西。

當我找到一處能讓我們住下來的地方以後,巴巴拉和小喬治就也來到了奧德薩。那是一棟坐落在京七街的狹長房子。在房子中間用臨時的隔牆隔開,成為兩套公寓。我們住的一套有一間寢室、一間廚房和一間公用浴室。一具老式的滴水型掛窗空調裝置,它開動起來像得州西部的一場塵暴,在炎熱的夏天晚上將冷空氣抽進寢室。

這具空調裝置呼哧呼哧地響著,但其聲音並不足以蓋過隔壁那邊的社交活動。我們的鄰居,母女兩人,每晚招待一長串男客人。我們兩家共用一個盥洗室(在東七街隻有很少幾家才有室內盥洗室),而這些客人們從黃昏到黎明都占用著它。

隔一棟房子,住著俄克拉何馬州的一對夫婦,傑克和瓦爾塔·裏·卡斯爾曼,跨過這條無路麵的街住的是奧蒂斯·米勒,一個得州人。米勒耐心地聽了一個月從東部來的新鄰居把他的名字叫成“奧蒂斯”,實際上應讀作“阿蒂斯”。這是我們在得州語音方麵的第一課,在我旅經一些市鎮去訪問附近油田時,又上了幾堂語音課,那些市鎮叫騾

蹄鐵、眨眼睛和無樹木。

夏季過去了,每天的氣溫在下降。隨之而來的“季節”不僅僅是秋季,而且為尼爾餐桌上早晨喝咖啡時提供了話題,這比談論油價有過之無不及,至少也是不相上下。

巴巴拉和我是運動迷。但是我們從未見過像9月到11月得州西部的足球熱盛景。當奧德薩布羅科斯隊與阿比蘭、聖·安吉羅或米德蘭特別是與米德蘭比賽時,無論在賽球之前或之後的24小時裏,誰也沒有去想談論賽球以外的事。 在1948年賽球季節進入高潮時,我作為一名艾迪柯的實習生度過了我在該州的第一個秋天,比爾·納爾遜給我的第一個真正的銷售任務是一件難辦的差事:主顧既聽不懂英語,又不會講英語

“達拉斯正送過來一個客戶,”一天早晨,比爾掛上電話後悶悶不樂地說,“是一個外國人”。

“從哪裏來的?”一個外勤推銷員利奧·托馬斯問道。

“南斯拉夫,”比爾說,“不僅是一個外國佬,還是一個該咒的共產黨。”

這是戰後初期,當時美國剛開始給南斯拉夫外援,以鼓勵鐵托元帥同莫斯科分手。但比爾有他自己的對外政策,他不大樂意像對待嬰兒那樣來照顧一個馬克思主義工程師,買賣做得成也好,做不成也好,他都不在乎。他看著利奧·托馬斯,利奧看著他,他們都看著我。這一切非常清楚地表明,我剛剛被指定去帶領這位南斯拉夫客人到周圍參觀,

是因為這是對一位來到得州奧德薩的外國人首先要做的一件事。

我為此人感到難過,從他走出火車的那一刻起,他臉上就流露出一副困惑的表情,手中拿著一本南英字典。他的艾迪柯向導幾乎一點也沒有掌握油田的用語,但我們總算設法互通信息,並且我能夠回答他絕大多數關於公司鑽井機庫存的問題。他在鎮上最後一個晚上的晚餐後,巴巴拉和我決定讓他體會一下真正的美國風格。

那是賽球季最熱鬧的星期五晚上,奧德薩隊與米德蘭隊比賽,這場妒忌性的球賽要解決此後12個月中兩鎮誰獲得第一流隊的權力。1200O多球迷擠滿了運動場,從開球起就擠得看台發出格格的響聲。我們的客人雙手蒙著兩耳,然後搖頭。這不是在貝爾格萊德和他一道成長的被稱為足球的那種體育運動。

巴巴拉和我卻為之神往,即使無語言的障礙,這也要花費我們住在奧德薩和米德蘭兩地幾個季度的時間才能理解這種球賽。它不像以前我們所知道的在東部的球賽,而是有得克薩斯西部獨特風格的像一種準宗教場麵的球賽。

這是我從事這一工作的第一年年底。

在奧德薩的艾迪柯供應倉庫,每年聖誕節的頭天下午,有一個傳統性的假日酒會。

就在這所倉庫裏,沒有什麼特殊的東西。客戶們從油田來,商界的朋友們和鄰居們也可隨意來訪問。屋裏有冷切肉、土豆片、椒鹽卷餅、酒,還有許多種飲料。

我從來都不是一個善於飲酒的人。不論在海軍或大學裏,最多也隻能喝一兩杯酒。如果有人問我酒量有多大,我會誠實地回答說我也不知道。我從來不會誇大。

直到1948年在奧德薩的那個聖誕節之夜。

在下午過去一半時,客戶們開始來訪。我正在幫忙調酒。說實在的,我隻是倒倒酒而已。因為在那些日子裏,奧德薩是一個不大飲混合酒的城鎮。喝酒時就直接喝威士忌酒,有些人也許再加上少量水,把它衝淡了再喝。

自然,作為主人之一,我想堅持到酒會結束。從後半下午到黃昏,當第一批客人開始離去時,我還能在那裏應酬得很不錯。隨即第二批客人進來了。

我未曾料到那種情況,沒有人曾告訴過我,這種奧德薩酒會會連軸兒轉的。

巴巴拉正在家裏等著,我們還要裝飾聖誕樹。但是我還有事情要做。我是個艾迪柯的實習生,而這是我實習的一部分內容。如果這是他們在油田供給行業中如何慶祝聖誕之夜的話,那這又多了一個要學習的經驗。

從黃昏一直到深夜,最後一批的最後一個客人終於離開了,我也不知道那時的確切時辰是什麼時間了。利奧·托馬斯在聖誕節後我們該上班的那天替我的班,是利奧告訴我們的老板尼爾·納爾遜說,不用擔心,是他把我送回家的。

他果真是這樣做的,他把我放上公司運貨汽車的後部,隨後又輕輕地將我拉到我們屋前的草坪上。利奧非常抱歉地說,他應該很好地照顧我,因為這是我第一次參加公司的聖誕節酒會。

至少那是巴巴拉追述1948年在得克薩斯州我們所度過的第一個聖誕節之夜時所說的情況。每當回憶起這段經曆,她就會滔滔不絕地這樣講述。就是在4O年以後的今天,我仍不得不相信她的這種講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