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剛才是故意的吧?”唐果一看他這副樣子,剛剛的狐疑就變成了篤定,“你故意讓那些大媽們以為咱們把石理全當成了嫌疑人去懷疑?”
“對,我就是這樣的打算,”秦滄雖然平日裏舉止做派經常出人意表,時不時的就不按常理出牌,但是他卻從來不故弄玄虛,隻要唐果開口問,他就會據實已告,不會藏著掖著,“那幾個大媽還挺配合的,效果比我預期的還要好。”
果然是這樣的!唐果就知道自己沒有猜錯,平日裏秦滄根本就不是那樣的行為模式,突然變得好像是愣頭青一樣的被人隨便問幾句就緊張局促,這可完全不像是他,這裏麵果然是有他的小心思在裏麵的,隻不過唐果想不通為什麼。
“你真的覺得這個石理全有可能是咱們要找的人麼?”唐果嘴上雖然是這麼問著的,但是語氣上已經流露出了她自己的想法,她並不認為秦滄真的會對這個有過前科的石理全“高看一眼”,把他視為是殺害孔曉彤和李銀柳的人。
“當然不是,”秦滄的回答果然和唐果猜測的一樣,“石理全根本就不符合我們要找的嫌疑人最基本的特征。嫌疑人在選擇被害人的時候,是有一定挑選的,並且作案過程中又表現出了一種似是而非、又愛又恨的複雜情緒,這不是一個下半身操縱上半身的低等動物會有的情緒表達。”
秦滄絲毫不掩飾自己對石理全這麼一個人的鄙夷和厭惡,唐果也是一樣,不過現在她的好奇心已經被高高的勾了起來,顧不上去表達自己對石理全的看法和態度了:“那你為什麼明明不覺得石理全會是咱們要找的那個人,還故意在那幾個大媽麵前表現的恰恰相反呢?你這麼誤導她們是有什麼目的啊?我是沒有多少社會經驗,但是這種事恐怕應該算是生活經驗了吧,在我的印象中,一旦剛剛的那一群人認定了你是懷疑石理全的,估計不出三天,這個小區裏至少一大半的人就都會知道石理全被警察懷疑是那兩宗殺人案嫌疑人的傳聞了!”
“那就借你吉言了,這就是我想要的效果。”秦滄不以為意的點了點頭,“越是蓄意而為的謀殺,對於凶手本人而言,意義就越是不一樣。一時衝動做出的激情殺人,過後凶手往往會後悔,因為那並不是出於他們理智上的本意,隻不過是被怒火衝昏了頭腦,事後需要付出代價了,就傻眼了,後悔了。連環謀殺的凶手不一樣,這一類凶手對於殺誰,怎麼殺,都有著嚴格的規劃,一步一步都是按部就班的在實施,所以對於咱們來說,這是兩樁殺人案,但是對於凶手本人來說,孔曉彤和李銀柳的死都是作品,或者說作品的一部分,謀殺的實施過程越是與之前計劃當中的相吻合,這個作品就越是令人滿意的,這一類犯罪人甚至渴望死者的死亡事實盡快暴露,畢竟有人‘欣賞’的作品,才是有價值的作品。我說到這裏,說了這麼多,你有沒有明白我的意圖?”
秦滄在說這一番話的時候,唐果聽得很認真很仔細,努力的讓自己的思路跟著秦滄一起向前推進,所以當秦滄說到這裏突然停頓下來,反過來對自己提出問題的時候,唐果也並沒有被問倒,因為她心裏麵已經有了結論。
“所以假如說這兩個案子莫名其妙的被冠上了別人的名字,那就等於自己心愛的作品被人剽竊了一樣,凶手肯定會覺得無法容忍,說不定會想要用某種辦法證明石理全不是凶手,這樣一來,就有可能露出馬腳,對咱們來說會是很好的突破口!”她並沒有用疑問句,而是十分篤定的把秦滄的話接了下去,不過與此同時,她仍舊有一個疑問沒有解開,“可是那石理全呢?這個案子十有八九跟他沒關係,他卻因為你的計劃就成了別人懷疑和議論的對象,這樣會不會對他的名聲之類的造成不良影響呢?”
秦滄聳聳肩:“或許吧,但是我不在乎,他是個罪人。”
“你這話可就不夠政治正確了呀!”唐果對石理全並沒有任何實質上的同情,隻是覺得秦滄作為一個警察,這麼說話容易被人挑了毛病,於是好心提醒他,“石理全已經刑滿釋放了,這就叫做改過自新,重新做人,現在都講要給犯罪人第二次機會,要讓他們好好改造,之後重新融入社會,所以到現在來說,咱們不能再說他是罪人,因為他已經付出過代價了。”
“真的付出了代價麼?或者說,他付出的代價足夠了麼?”秦滄語氣冷淡,不為所動,“被他玷汙的那個女孩子,已經因為這件事選擇了輕生,石理全的名聲需要保全,當初又有誰考慮過那名被害人的名聲問題?石理全需要別人給他第二次機會,讓他重新融入社會,那麼被他間接害死的女孩兒呢?誰來給她第二次機會,讓她重新活過來,讓她的家庭重新擺脫失去女兒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