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兒見久違的“木頭哥哥”還要跟自己做童年的遊戲就更加高興了。趕緊找來線繩,就跟曹智勇坐在彈簧床上玩起了童年時候常玩的翻繩兒。你翻出一塊花手絹,我翻出一個鋼絲……,你翻出的是麵條兒,我翻出的是橋梁……曹智勇完全忘記了自己的身份,他在蘭兒麵前一下子就找回了丟失多年的自己;他完全進入了孩提時代的境界,回到了他停滯在童年世界的天地間。
蘭兒也被她的“木頭哥哥”帶回了青梅竹馬、兩小無猜的美好年代……這大概是蘭兒多年沒有過的幸福時刻,仿佛是真的木頭哥哥回來了,而且帶她回到了難忘的從前……玩完了翻繩他們又玩兒“石頭、剪子、布”。再後又玩兒對順口溜,一個說,“咱倆好,咱倆好,咱倆掙錢買手表”,另一個說,“你戴戴,我戴戴,你是地主老太太……”
對完了順口溜竟提議玩起了隻有最親密的好友才會玩的“聞臭味兒”——就是把自己的吐沫吐到自己的手心裏,然後使勁地搓,搓熱了,搓出臭味兒了,就同時捂在對方的鼻子上,看誰扛熏的時間長,誰先扛不住了,誰就認輸。
結果是,蘭兒有病,吐沫一定其臭無比,所以最後是曹智勇沒扛住敗下陣來。後來蘭兒竟高興地跳下了地,在地當中的地毯上跟曹智勇玩兒起了跳格子……他們倆的童心被同時喚醒了,他們倆同時在對方的真情實感裏獲得了真正的愉悅。不知不覺中他們就忘了時間,忘了身份,忘了主仆尊卑。特別是蘭兒,竟忘了自己在身患重病……如果沒有人來打斷他們,他們會一直這麼玩下去,直到他們玩累了,睡在一起……
曹富貴叫曹智勇去送花,自己就去忙別的活計了。幹了許久,遇到一塊大石頭需要曹智勇來幫忙搬開,這時候他才想起來曹智勇去得太久了。不會出了什麼事吧?他就來到了樓下,本來一喊,可能就把曹智勇給喊回來了,可是來的時候郎德才的心腹就給他們立了規矩,永遠別在院子裏喊話,就連大聲說話都不要,最好是連話都別說——曹富貴不能喊曹智勇,他又不知道曹智勇還在不在主人的房間裏……
正在他束手無策的時候,梅兒正好出來晾一件外套。曹富貴就走上前,小聲地對梅兒說,花兒——我讓我兒子送上去了。梅兒聽了就說,好哇。見曹富貴說完話還不走,還欲言又止,就問,還有別的事嗎?曹富貴真的不知道該怎麼開口,就支支吾吾。
梅兒立刻就正顏厲色地說,有什麼話就快說,別吞吞吐吐的。曹富貴一看不說不行了,因為他怕他的傻兒子去了這麼長時間會惹出什麼禍來,就鼓足勇氣說,我兒子……送花……到現在還沒下來,我想……梅兒聽了立刻就急了眼,對曹富貴說,你怎麼不早說!曹富貴自知失誤就不再言語。
梅兒邊往樓裏快步前行邊對曹富貴說,你跟我來,看看你兒子都幹了什麼!曹富貴言聽計從,溜溜地跟著梅兒進了樓,上到二樓,來到了蘭兒的房間。一推門,門沒關,梅兒就推門闖了進去……
屋裏的場麵不禁令梅兒和曹富貴大驚失色——就見曹智勇光著腳在地毯上轉圈地跑,背上仰麵朝天地背著嬉笑不止的蘭兒——他們正在玩兒一種叫“背飛機”的遊戲……
曹富貴已經連氣帶嚇渾身發抖了。他痛心疾首地對他的傻兒子低聲吼道,曹智勇,你想死啊!曹智勇還在自己的境界裏,還在背著蘭兒在地毯上轉圈地跑……還是梅兒果斷地上前一把拽住曹智勇,大聲嗬斥道,夠了!快把蘭兒放下來!梅兒的斷喝才一下子將曹智勇喊醒,他先是愣在那裏,直到看見父親跪在地上無聲地哭泣他才知道了問題的嚴重性。
他慢慢地放下蘭兒,也不自覺地撲通跪在了地上……梅兒就上前扶住還在興奮但因久病虛弱而打晃的蘭兒的…………這時候曹富貴已經開始給梅兒磕頭了,嘴裏還念叨著,饒我兒子一命吧,他是個傻子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