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兒又說:“給是肯定要給——你呢就一心把家具給我做稱心了,做地道了,別的就由我來安排了。”
馮二春也就不再說什麼,就拿出他的锛、鑿、斧、鋸,開始下料、破料、刮料,跟木頭忙活著開始給梅兒打屋裏的家具了……
第二天一早關世玉就跑到梅兒的屋裏問:“嫂子做了什麼夢沒?”
“沒呀,啥夢也沒做……”梅兒如實回答。
“你家關春雷尿炕沒?”
“也沒呀,一宿都沒醒,早上看,竟然沒尿炕!”梅兒又如實回答。
“那,你家蘭兒也沒尿?”關世玉似乎有點不死心,又問梅兒給關世金生的女兒關春蘭,是否尿炕做夢啥的。
“也沒呀,跟她哥一樣,一宿到亮,都沒起夜,也沒尿炕……”梅兒說這些話的時候,並沒有故意誇大或者隱瞞情況。
關世玉當然覺得有些失望,又問:“嫂子呀,那昨晚你屋裏也沒鬧耗子鬧貓什麼的?”
“沒有啊——你問的情況全都沒有——我昨天不是請木匠了麼,張羅了一天,累得倒……就睡著了,夢也沒做,夜裏有什麼動靜也沒聽見……”梅兒還是如實回答這個又對押會十分著迷的小姑子。
關世玉聽到這裏,才掃興地走了。而且一連好幾天,關世玉都沒從梅兒這裏討到一個可以壓押會的名稱。關世玉回來就拉下臉來跟壯兒說:“你妹妹梅兒是不是成心的呀,怎麼突然就夢也不做了、孩子的炕也不尿了、屋裏的老鼠也不鬧了呢!是不是錢一到手就光顧了享受,就忘了自己的責任了呢?”
壯兒聽了,倒是沒有順著關世玉的說法來評價妹妹梅兒:“討會討的就是個偶然,你去逼她,她要是糊弄你,說出個不是她夢見或遇見的,你照著去押了,一旦押不中,那不是坑你嘛!”
關世玉聽了,還是有些不甘心的樣子:“那可怎麼辦那,都三天了沒去押會,我的心都癢死了;要是像前些天那樣,天天押,天天中,你說,咱家得富成什麼樣吧!”
壯兒聽了,就想疏導一下對押會幾乎是走火入魔的關世玉:“你也不用在一棵樹上吊死,我聽說會局討會的形式五花八門,千奇百怪,隻要你心誠,隻要你肯,就肯定能討到理想的會門來押。”
關世玉聽了,立即來了精神:“快說說,都有那些討法,挑那好的靈的,咱也做他幾樣——也不能就等你妹妹這一隻雞下蛋哪!”
壯兒聽了馬上就說:“說的是呢!”
於是,壯兒就說了幾種流行的討會形式,關世玉就迫不及待地按著壯兒說的,瘋狂地討起會來……
他們先請了一個“大神兒”。聽說這個大神兒別人也請過,也說準過幾回,後來就不怎麼靈了。可是關世玉討會心切,就顧不了那麼多了,就把時準時不準的大神兒給請回家來。
按大神兒說的,將桌子放在炕上,四角放上酒杯,中間點起香爐。然後大神兒就圍著桌子在炕上順時針地爬。
這個大神由於多次在神“附體”之後說出的會門沒押準,就心有了餘悸,也就不敢輕易說出押哪門;可是跳大神兒又是他的職業,為的就是混碗飯吃,所以常常是神在心頭口難開。特別是這個大神兒聽說關家已經連中了三回,就更不敢輕易開口說出該押哪一門了,就一個勁地在炕上轉圈兒地爬。可是爬來爬去,爬得頭昏腦脹不說,連肚子裏的尿都憋不住了,竟尿了一褲子!
為了遮醜,大神兒竟說:“哎呀,不好啦,大神老爺發河了!”
壯兒一聽“發河”二字就趕緊對照開會門的明細表兒,對來對去就說對上了,說有“河”就押【河海】。於是關世玉就押了【河海】。
不過她去跟哥哥關世金說的時候,關世金就懷疑大神兒的準確姓,隻給了妹妹一千現洋入夥。關世玉也覺得感覺沒太找到,也隻押了一千,跟哥哥一起,一共押了兩千。心想,要是押中也不少,一賠三十那就是六萬哪!
可是正像大家懷疑的那樣,押【河海】沒押準,人家開的是【天龍】,壯兒就後悔不迭,說不能怪人家大神兒,大神兒說了【發河】咱們就該想到龍王,要是想到了龍王,咱們也就能押【天龍】了,唉,白丟了兩千塊——不,也許就是六萬塊呢!
關世玉就更不甘心,就問壯兒:“還有什麼好方法討會,咱們換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