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有一天,有個叫梅兒的女人,讓她親哥哥壯兒尋個手藝好的木匠來家打家具,她的哥哥壯兒才四處打聽,到處尋覓,終於找到了正在附近的鎮上剛剛給一家大戶人家幹完木工活的馮二春……
梅兒的哥哥壯兒一看這個馮木匠,二十四五歲,一副結實、老實、誠實的樣子,領了一個十來歲叫“木頭”的孩子,說是當年他跟師父上山伐木的時候,在木頭堆裏裏撿來的,後來師父老死了,他就帶著木頭出來幹木匠活兒,給他打下手了——再加上親眼看見了這個馮木匠剛剛做完的家具,的確是個手藝高超且本分老實的手藝人,就將他帶回到了妹妹梅兒的家裏……
梅兒一看馮二春,不知道為啥,特別有好感,趕緊給馮二春喝了水,吃了飯,然後才領他到下屋去看關家陳放多年的木料,說了自己要打的家具名目,就讓馮二春開始下料。馮二春也實在,哈下腰就幹活,連工錢也沒講。
梅兒越來越覺得這個幾乎不說話的楊木匠跟自己對脾氣,但嘴上還是要醜話說在前頭好,就問他:“你也說個價兒呀。”
馮二春聽了,就一臉憨厚地說:“東家看著給吧。”馮二春話一出口,就覺得自己的表現有點異常——咋不趁機討價還價,趁機要個好價錢,也好跟自己的徒弟趁機多賺點兒工錢呀,可是不知道為什麼,一眼看見這個叫梅兒的女主人的時候,就有些心慌意亂,唉,也是經過幾世的人了,什麼樣的女人沒見過,咋見了這個叫梅兒的女主人,整個人就一下子被酥麻了呢?
這個梅兒還真是樣貌出眾,神色迷人,一打眼,就令馮二春情不自禁地迷上了她,所以,在人家問及工錢的時候,居然破天荒地給出了這樣的回答……
梅兒聽了,覺得這個木匠可真是實在,心裏著實喜歡,但嘴上還是說:“我也不知道你們當地的行情,你說個價兒,我也好做個參考。”
馮二春聽了卻說:“給不給錢都行,給我和木頭吃飽喝好就行。”
梅兒聽了,覺得對方要求太低了點兒,就說:“那怎麼行,怎麼也得給你們工錢,你還是說個價兒好,省得到時候你我都為難。”
馮二春聽了,就直起腰來,認真地說:“大姐不用為難,我和木頭真的可以不要錢,要是大姐覺得家具打得好,就給我和木頭一人做套過冬的棉衣,一人買雙合腳的棉烏拉就行。”
梅兒聽了,心裏竟然有些感動,馬上就說:“那行,我看你也是個實在人,吃好喝好我能保證你們,棉衣棉鞋也都少不了你們的,不過錢我還是要給的。”
馮二春就說:“大姐,真的不用給錢。”
梅兒聽了卻說:“別叫我大姐,我還沒你大呢,不過我說給你工錢你就要,你要是不要工錢我還就不好做人了。”
馮二春聽了,似乎有些尷尬了,就說:“怎麼會呢大姐——不不不——大妹子?”
梅兒聽了就認真地解釋說:“我是特意跟我男人和小姑子那裏要的錢來打家具,你若是不要,到時候他們還以為我是借著打家具跟他們騙錢呢,所以要多要少你一定得要。”
馮二春聽了就說:“哎呀大妹子,我給無數人家打過家具,多數是我要錢他們都不肯給,到了你這裏,還非得給不可,那我也就不客氣了,打完家具大妹子要是看著滿意就給我十塊現大洋,要是不滿意,給個三塊五塊的就行了。”
梅兒聽了卻說:“這也太少了吧。”
馮二春卻說:“不少啦,這我就是往多裏要了。”
梅兒聽了,拿出了東家的口氣說:“這樣吧,到時候看情況,你就別管我給你多少了,給你多少你就要多少,行不。”
馮二春聽了,馬上就同意了梅兒的說法:“行,大妹子不給都行。”
梅兒又說:“給是肯定要給——你呢就一心把家具給我做稱心了,做地道了,別的就由我來安排了。”
馮二春也就不再說什麼,就拿出他的锛、鑿、斧、鋸,開始下料、破料、刮料,跟木頭忙活著開始給梅兒打屋裏的家具了……
那個年代的木匠,一點兒電動的工具也沒有,全靠師徒二人的手工來破原木,然後再破成木板或者木方,之後才能下料刨平劃線打成各種所需的家具……所以,需要的時間就很長……
時間一長,也就漸漸知道了主人家的這個梅兒和她的家人的來龍去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