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拿了個大碗來，說是康熙的，還特地把碗底翻給他看，那底下的確有個大紅印章，裏頭隸書寫著“大清康熙”。何貫一細細看過以後，說：行，你開個價。那人為難地說：我不懂行，也說不出個價。你說個數，感覺合適就拿走。何貫一不說話，靜靜地思忖著。湯小岸注意到那個男人在等待的時間裏有點緊張，終於，何貫一開口了：八千。
這麼少。湯小岸心裏咯噔一下，此前她聽何貫一提到瓷器好象都是動則上萬的，是不是欺負那個人不懂行？
他再沒有一句話。那人好象過一會兒才聽懂似的，想說什麼，但最後點點頭，什麼話也沒說，接過何貫一遞過去一個厚信封，走了。桌上的菜他幾乎沒有動。
他走了好一段時間，何貫一都在沉思。湯小岸不想打擾他，她抓緊時間把記錄翻譯成英文。
別忙了，吃先吧。何貫一象是思緒從千萬裏遨遊了一趟剛回來似的。
不吃了，我走先。湯小岸學著他的話說。
嗬嗬，何貫一也被她逗笑了，那這個你先幫我帶走，我好久沒吃這裏的木瓜雪蛤了。啊，讓我輕鬆一下。說著，他把三盅木瓜雪蛤都拉著自己麵前。
可是，這麼貴重的東西……
沒事，小心點就行。說完他就投入到木瓜雪蛤當中去了。
這次去看外婆給她的感受和以往任何一次都不一樣。先是進門就吃了一驚。原先那個保姆竟然又來了，給她開了門還大大方方地朝笑著。弄得湯小岸反倒尷尬象個外人。原來外婆寫了份書麵證明給她，說明那些東西都是給她的了。免除了憂慮，她又回來做工了，也許還想再能撈到什麼東東呢！厚顏無恥的家夥，湯小岸拿著玻璃杯，看著保姆出門去買點心的背影恨的牙癢癢。
然後就是外婆居然給她東西了。這是她從來想也不敢想的，她這個外婆，抽煙，下棋，晨練，以前腿腳好還買了安德魯森蛋糕去爬鼓山，現在腿腳不便了照樣吃安德魯森蛋糕，不過是叫保姆上街去買了。她把自己的日子安排的滋潤的要命，但就不考慮別人。湯小岸從來也沒有見過她給外孫女買過什麼。這回她給了外孫女兩樣東西：一是一整套銀首飾，顏色發暗，但還是精美無比。
我們家好的時候，首飾哪用銀子打呀，黃金、白金的都不定看的上。外婆帶著鄙夷的口氣說：但是賣的賣，被抄的被抄，這幅就因為不值錢，丟在點心盒裏倒留下來了。你把它化了再打，還是就這麼戴著，或者賣，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