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宮…往日不懂,不懂她為何說能活到今日已屬幸運,不懂她為何不覬覦皇後之位,不懂她為何不著心子嗣……本宮什麼都不懂。”
胡錦繡放下茶杯,她失魂落魄似的癱軟在榻上,她與陳恙芯,情同姐妹。
自詡了解對方,可實際上她根本一無所知。陳恙芯的無奈苦楚,甘願自己壓在心底,無論她怎麼問,陳恙芯始終說:“到時你便明白。”看來現在,便是她口中的“到時”了。
此刻,以胡儀東為首的幾位軍機重臣,六部尚書等眾人,才剛從養心殿內緩緩移步而出,互相攀談著,皆以大快人心,輕鬆暢快的模樣,迎著落日的餘暉出宮回府。
在養心殿明間西側的西暖閣,又稱勤政親賢室,是皇帝與大臣密談的地方,而南窗外又抱廈設木圍牆,這間看起來儼然密不透風的屋子,隻有寧王寧井辰還未離開。
李翼安留著他,是因為先前眾臣的言論意見還未商榷妥當,這屋內的氣氛還留著方才激烈爭論的餘熱,寧井辰覺著自己快要窒息了。
“依提督所說,此番拿下陳將軍這逆賊與喀斯族,已費盡千辛萬苦,用盡多年時日隱忍潛伏,斬草除根,以絕後患……此話著實有理。”
寧井辰語氣輕巧,倒看不出他是中肯還是玩味。
“那麼,你便也讚同朕株陳氏九族?”
李翼安眼神如一支飛速的利劍,生硬又逼迫,可麵上紋絲不動,隻瞧見他嘴唇張合,再無其他動作。
寧井辰抿嘴笑道:“臣弟一向心善皇兄你怎會不知?要是讓臣弟斷決,自然會念在其他無辜之人的份上饒他們一命。”
“不過……皇兄你為政法紀嚴肅,銳意求治,怕是不會心慈手軟罷?”
寧井辰曉得,由於先王治國理念太過仁慈,雖然國富民強,但實則內憂外患不少,導致繼位以來,李翼安接手了不少爛攤子,隻得手段狠毒強硬的擺平,久而久之待人便冷漠無情了些,不大平易近人,更談不上什麼仁慈了。
何況這又是處理一大奸臣毒瘤之事,難怪朝中那些揣測聖意的大臣都紛紛遞折子上述“株連九族,斷絕後患”。
不過這次,還真沒有說到皇帝心坎上。
“朕昨日,已在乾清宮大殿一字一句告知眾人,陳將軍所犯之罪由他一人承擔。”
李翼安雙目如鷹,語氣冰冷刺骨,仿佛在透過寧井辰向其他妄圖揣測自己心意的人一個威脅警告。
“皇兄,那陳將軍所犯之罪樁樁件件拿出來都可治以重罪,貪汙倒賣兵器、傭兵自重、私通邊疆民族獨立造反……順德者昌,逆德者亡。如此罪孽深重之人,這些罪狀加之,誅殺九族絲毫不過分……”
“何況他陳氏一族還有旁支,任誰看來不是後患無窮?以皇兄的性子恐怕換做旁人早就怒不可遏的果斷誅了九族。”
方才提督三番五次提醒皇帝:“千足之蟲,死而不僵!”陳將軍死了,可陳氏家族龐大,勢力頗多,涉足極廣,按照皇帝以往狠辣毒絕的手段,與其留著禍端日日監視,不如連窩端鏟除幹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