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榕妃那孩子,既早產又難產,生下來便是病怏怏的沒半點生氣······”
胡錦繡想到這裏倒是心疼起這孩子命運多舛來。
“錦繡,提起榕妃,我昨兒個聽聞一件趣事。”
陳恙芯將糕點推向胡錦繡,意在讓她邊吃邊聽。
“內務府昨日擬了皇子的名諱給榕妃送去,約莫是擬了‘修’‘騏’‘驥’‘茂行’‘珵’‘璆’幾個從楚辭裏提出的好字,榕嬪自個選不來,便心想著也撒個嬌罷,叫貼身婢女全兒給皇上送去掂量掂量。”
“皇上定是找了借口推脫,沒領她的情。”胡錦繡忍俊不禁。
“全兒還到不了皇上跟頭,門前就被陳公公攔下,說內務府原是先給皇上送了名諱來,皇上無心理會,直接駁了去。內務府這才灰溜溜去了儲秀宮,怕榕妃生氣,沒敢提這茬。”
陳恙芯憋著笑,語氣裏又是嘲諷又是玩味。
胡錦繡搖搖頭惋惜道:“榕妃這位份也晉了,皇子也生了,到頭來還是如此不招待見。”
“所以她儲秀宮整日歡騰,不過都是給外人做的樣子罷,妄想氣一氣你,又氣一氣我。”
胡錦繡轉念一想:“榕妃最後擇取何字為皇子命名?”
“擇一‘驥’字,出自《離騷》,乘騏驥以馳騁,寓意奔騰不息,意氣風發的駿馬。”
“李驥······這‘驥’裏還帶了皇上名諱裏的“翼字。”
“可見榕妃這點兒相形見絀的心思,望這寶貝長子將來也能從皇上那承襲些什麼。”
“唔,皇上待公主全然也是麵子的敷衍,為了堵住太後娘娘的嘴,時而看上一兩回。”
胡錦繡笑魘如花,又繼續打趣道:“我呀,沒從他那眼裏看出幾分父親的慈愛。”
陳恙芯歎息又無奈的搖搖頭,像是在替那愛憎分明行為倔強的皇帝道歉。
胡錦繡知道她的意思,故而拍拍她的手背,壓低嗓音,一派輕快的自我揶揄:“這哪能怪皇上冷血?傾然本不是他的血脈,他雖不知,可冥冥之中…這孩子與他非親非故,如何愛的起來。”
“加之,我亦不受他恩寵,他冷淡些不無道理。那榕妃身份低微,手段卑劣,皇上出於皇家的顏麵將她納入後宮,本就不喜她,可她不知收斂,興風作浪,叫人生厭,縱然生下皇長子…可皇上分明是把對榕妃的怨氣沿襲到了她的孩子身上。”
胡錦繡說著說著,不免心生憐憫般感慨:“自作孽,不可活啊…”
“她該學會知足……本是低下的平民翻身進了皇宮,如今又是皇長子的生身母親,皇上如何不待見她,她也靠著太後和上天的施舍摸爬滾打到了妃位。”
“依我瞧啊,榕妃與琪妃都盯著那皇後之位呢,這兩人,一個明著盼,一個暗著算。”
而陳恙芯隻是譏諷的冷嘁一聲。
“人心不足蛇吞象,世事到頭螳捕蟬…皇後之位豈是她榕妃可以肖想的。”
“恙芯,如今你已是獨尊貴的皇貴妃,位同副後,皇上又極其寵你愛你,離那位置不過是一步之遙罷!”
聞胡錦繡天真無邪之言,陳恙芯微微變了臉色,眼裏似如剛磨的墨水那般濃,而嘴裏的話卻如一筆勾勒出的山水畫那般輕描淡寫
她說:“怎麼會呢。”
胡錦繡察覺她多變的心思,忙扯開話頭,又談論起寧安公主的趣事來,兩人倒是分外悠閑地一言一語暢聊著消磨時間,直到寧安公主的啼哭聲從內殿徐徐傳來,胡錦繡的愜意才戛然而止。
望著胡錦繡亟亟走入內殿的身影,陳恙芯羨慕的想著,若是忙碌充實些,倒也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