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恙芯又怎會想不到這茬,她隻怕歐思琪是一人去兩人回了。
“哀家想,不如晉一晉琪嬪的位份。”李翼安稍微動了動身子,手裏把玩著溫涼的玉佩,沉默無言。
太後見他並無反對,又接著說:“四妃之位還空缺,等榕嬪誕下子嗣,便讓琪嬪一同與她晉為妃位,皇上可有意見?”
李翼安把玩玉佩的手加了幾道暗勁,聲音涼涼道:“看來母後是歡喜過頭了。”
太後右眼皮詭異地跳了跳,隨即歎了口氣:“皇兒,皇位由不得你任意妄為,亦由不得你恣意暢快。後宮之中,除了那芯貴妃,眾人皆受你冷落,榕嬪誕下皇嗣有功,她無家世背景晉了妃位又如何?琪嬪無子嗣,亦不受寵,你要如何籠絡她背後的歐氏一族?”
是了,這些嬪妃入了宮,哪裏還是單單的個體?她們利益相互牽連,從後宮牽連到前朝,前朝牽連到家族,家族牽連到地方,地方勢力擴展又會成為地方割據。
李翼安妥協道:“趁此機會,將諸位嬪妃皆升一級。”
太後放心的點了點,但轉念一想:“皇兒,那芯貴妃可是成了皇貴妃,位同副後!”這樣一來,大臣們便又會猜測皇後之位將落到陳恙芯頭上,即使不是皇後,皇貴妃的身份也非同小可。
“隻怕陳將軍一派······”太後欲言又止。
李翼安是位兢兢業業投身於國家大事,一絲不苟的皇帝,他凡事自有打算。寬慰一笑道:“無妨。”
這關於各嬪妃晉位之事,走漏了風聲,就連在皇宮中的人也很快知曉,小堃子和馨怡尤其高興,她家娘娘可要成為皇貴妃,這無人取代的身份,即便有了皇後,陳恙芯的權力也不會被限製。
陳恙芯坐在軒窗前,眼望著百鳥朝鳳花紋的青花瓷盆裏,幾條鮮紅的小錦鯉在各色鵝暖石上懶洋洋地遊動。陳恙芯打開瓷盆旁的檀木盒子,用指尖攆起些許魚食,撒了進去。
那畫麵寧靜安和,空氣緩慢地流動,仿佛時間靜止一般。可若不細看,誰知陳恙芯的指尖分明是顫抖著。
她不是興奮,她滿是擔憂。
孩提時她偷溜出城玩,常見著幼時的玩伴喜歡撿起河邊的小石子堆城堡壘,那石子堆得越高越危險重重,一旦有外力因素或稍有不慎,就輕易的全盤崩塌,支離破碎。她現在就如同那高高堆起的石子,無論堆石人有心還是無意,她已然身處風口浪尖,旁人不知,隻有她自己最清楚局勢。
但總有一天,一定會有無數雙眼睛盯著她,就像兒時所有人都盯著那岌岌可危的石子堡壘,等著她敗落,墜落,想著她敗落。她怎麼能,怎麼可以讓那些人得逞?
她或許沒有多少時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