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長安十七歲的時候父母出了車禍雙雙離世,好在故事並非很狗血,數不清幾次的痛哭之後她似乎漸漸熟悉了一個人的生活,沒什麼大不了的,她還剩一筆巨額遺產,夠她渾渾噩噩的過上很多年。
sara董事長顧遙是沈長安父親的至交,顧老爺在得知好友去世的消息時悲痛萬分,甚至親自將沈長安接入家中,讓沈長安不至於孤獨無依。顧老爺與顧夫人都是很好的人,他們待沈長安從來不比親生兒女差,也願意幫她開家長會,去大學看望她,買她喜歡吃的東西。
顧老爺有一雙兒女,哥哥顧帆陽光帥氣,幽默逗趣,妹妹顧翎長相清秀,性格大咧,與安安都是很好的朋友。
顧白退役回來的時候已經二十九歲了,那一年安安十九,說小也不小,人家十九歲已經談過一場轟轟烈烈的戀愛了,她還不曾遇見過喜歡的人。
顧白是顧老爺的三弟,二十一歲畢業於全國最好的醫科大學,醫生隻做了五年,一場醫療事故後就去當兵了,三年的軍隊生涯磨平了他淩人的銳氣,風霜雨雪為他眉眼覆上了從容溫和,隻淡淡一層,便叫人移不開視線,幼稚乖張的少年也終於經得起歲月的雕琢,變得愈發沉穩。
“你再不快些,我小叔就要坐上飛機了。”顧翎穿著碎花長裙,頂著火熱的太陽將安安拖出了學校。
安安與顧翎上了同一所大學,離顧家不是很遠。
安安一邊脫去空手道道服的上衣,一邊擦了擦額角的汗水:“我道服都沒有脫下來,你急什麼,又不是非見不可。”安安的確一直想見識見識從來都被顧帆和顧翎稱讚不絕的小叔,可不是現在這般急促的時候,再者既然要初次與人家打招呼,那麼她穿著被汗水浸濕的襯衣始終是不妥的。
顧翎攔下一輛計程車就將安安推了進去:“不行,我小叔這次去紐約得去三年,你下一次見他還得是三年後。”
大概人都有這樣一種想法,恨不得將自己敬佩崇拜的人介紹給全世界,安安將道服疊好,無奈地搖了搖頭。
顧翎的努力終於讓安安見著了顧白上車前的最後一麵,安安是站在灌木叢後麵打量那個被陽光模糊了輪廓的男子的,彼時幹燥的空氣中夾雜著微風,顧白襯衣一角被有意無意的撩起。安安得承認,顧白的顏值是讓她很滿意的,即使是剛當完兵出來的板寸頭也掩蓋不住他的少年得誌,意氣風發。他手指骨節分明,稍稍用力便能看見突起的青筋。
二十九歲的男子離而立之年不遠了,有人說三十歲是男人生命中最掩飾不住光芒的時候,安安想顧白的光芒很久之前就掩飾不住了,如今時間走走停停,不過更給他增加了幾分穩重睿智。
顧白笑得隨和,陽光灑在肩頭更加柔化了他清瘦的容顏。
安安覺著自己心跳的節奏已經不受控製了,就仿佛心髒被一隻熾熱的手緊緊握住,那種熱轉眼便傳遍全身,叫她呼吸急促起來。
她看見他給了顧老爺一個淺淺的擁抱,隨後拉開車門瀟灑利落地坐了進去,身形修長挺拔。
十九歲的安安不知道喜歡一個人的滋味,隻曉得顧白長相悅目,值得她回憶很多年。
彼時安安看著車子漸漸行遠,唯一不甘心的便是沒能好好與顧白打一聲招呼,然後正大光明的欣賞他的相貌,與他聊一聊他們共同不喜歡的西裝革履,而不是偷偷的隻不清晰的瞧見了他的側顏。
這麼想著,安安腳下立即行動起來,隻不過剛踏出灌木叢就被顧翎拖了回去。
顧翎對她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拉著她遠離了顧家才不緊不慢的解釋著:“我要是想讓你正大光明地看就不會拉著你躲起來了,我今天逃課了,顧遙他知道我什麼時候有課。”逃課也不是一次兩次了,但似乎每一次都能給她帶來下一次逃課的勇氣,顧翎又忍不住補充了一句自我勸誡,“不行,下次一定好好上課。”
這邊信誓旦旦,那邊卻不自在的踢著路上的石子,心思已經隨著顧白走遠了。
“你小叔去紐約作什麼?”安安問的足夠漫不經心。
顧翎習慣性的挽住安安的手臂,放慢腳步跟她一起走:“他好朋友是房地產公司的總裁,請他去當個經理,你也知道我小叔學的是醫,所以準備出國學習三年再回來任職。”
安安繼續佯裝心不在焉的模樣:“你小叔看著很有吸引力,如果穿一身白大褂可能更有魅力了。”她想問顧白為什麼就不願當醫生了,他那樣優秀的人技術理應不是問題,隻是話到嘴邊又換了個意思。誰都有逼不得已的苦衷,並非你曾掌控在手裏的東西就永遠不會離開。
顧翎讚同的點了點頭:“我也這麼覺著。”她似乎並沒有領悟到安安更深層的意思,繼續道,“怎麼樣,我說我小叔的顏值能吊打我們係草的吧!”
安安嘴角扯出淡笑,沒有說話。
十歲的年齡差不同之處更多在於氣質,像顧白這樣快三十歲的男人早就不喜歡聽人家談論他的顏值了,不過安安願意做一個膚淺的人,將他二十九歲的顏值留在紙上,等日子清淡的時候拿出來仔細欣賞,讓時光在眼前飛逝。
後來每每獨自帶著耳機徘徊在華燈初上的長街時,安安總會想起記憶裏站得離她很遠的顧白,他的身影雖然模糊卻從來都隻是靜靜的站在原地,一直在她的視線裏。安安覺著自己魔怔了,不是因為顧白給她留下了很深的影響,而是偶爾做幾個能記得住的夢也與他有關,即使安安想不起來夢裏他是什麼模樣,但能很清楚的聽見自己叫他小白。
小白……是個不錯的稱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