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沉西山,火紅的霞光染滿半邊天,隻一瞬大片大片豔麗的霞光卻漸漸向鴉青色轉換,似有漫天黑暗接踵而來。鎮國侯府裏最雅致奢華的望月閣一築三層,坐落在一片青翠繁茂的竹林後,在這風雲變幻的天色下,望月閣在一片竹海之後尤顯突兀壓抑,再無往日令人向往的清雅。當然這番讓人透不過氣的壓抑正如這座閣樓的主人一般令人望而止步,沈若問望了望這座曾經令她趨之若鶩的樓閣,收回視線微不可見的彎了彎唇。
“為何還未掌燈?”
“稟夫人,是大,是青夫人吩咐奴婢暫不掌燈。”小丫頭說完悄悄看了一眼身前衣著華麗的貴婦,容姿豔麗,滿頭青絲繁瑣的挽成了複雜精致的高鬟望仙髻,一支點翠鎏金鳳釵,額前半朵桃花,乃今下最為時興的飛花靨麵妝,當真是麗色雍容。
聽此,沈若問眼底閃過不悅。
到是極為認得清眼色,小丫頭忙跪於地垂頭不語。
早有婢女推開房門,沈若問踏進望月閣,撲麵而來一陣濃鬱的藥味夾雜著刺鼻的濃香,沈若問皺了皺秀眉隨即捏著帕子捂住了口鼻。
屋內,蘇南上貢的青紗代替了珠簾掛滿了整間橫梁,從半合的窗戶外麵竄進一絲風,悠悠的撩起青紗映著天邊豔麗的霞光輕輕舞動。
透過層層青紗,依稀可見一個瘦弱的人影坐於窗前,隻單薄的背影無聲的訴說著這個清冷昏暗的屋子裏還有人存在。
婢女欲去點燭燈,沈若問輕輕揮了揮手,站著看向那人纖瘦的背影。
“是”婢女們恭敬的退了出去關上了門。
此刻,屋內毫無一絲光線,更顯昏暗。
“姐姐,妹妹來看你了。”沈若問朝著那人的背影,
帶著笑音柔聲道。
屋內一片寂靜,隻聽得風吹著青紗帶動銀鈴輕輕作響。卻無一人回答。
見那人影靜坐不動,沈若問好看的眉眼閃過厲色,接著道:“姐姐,這些日子你的身子可還好,妹妹事忙,也是今日才聽說姐姐身有不是,便即刻趕來看望姐姐,方希望姐姐無事才好,不然冉郎該是要心疼了。”
屋內仍舊無人回應,仿若整間屋子裏隻有沈若問一人。見那人依舊不說話,沈若問欲再開口,卻聽得一聲低笑。
“嗬嗬”
沈若問抿了抿豐潤的紅唇聽著那人便又道:“妹妹還是那般蠢賤如常,卑賤的品性倒是十年如一日。”說完又嗬嗬的笑起來。
“你”沈若問頓時滿臉怒色,隨即想到什麼,又恢複了笑臉道:“柳青衣,你恐怕還不知道你朝思暮想的二師兄如今已經身首異處了吧。”
沈若問滿意的看到背對著她的那人身體一僵,雖隻有一瞬卻讓她舒心不少,隨即笑道:“聽說是陛下下旨,冉郎親自捕殺的呢,妹妹到是想不到那般智計無雙的人竟也會束手就擒,後來聽人說,方才得知,原來是有一個和姐姐一模一樣的女子幫冉郎捕殺了那人呢,看來,這自古啊,都是英雄難過美人關呢,嗬嗬嗬嗬。”
柳青衣放下手中的黛筆,抿了抿胭脂紙,緩緩地站了起來,三千青絲就那麼任意披散著,轉身緩步向著沈若問走來。
女子黛眉輕描,朱唇微翹,蒼白的臉頰似可見骨,但眼波流轉間卻仍可見曾經的風華絕代,寬大的袖袍被風撩起,微微蕩過後依舊慢慢緊貼著它的主人,沈若問一瞬間慌神起來,似乎看到了曾經那個冠絕上京且肆意張揚令人豔羨的少女。
柳青衣停下腳步,唇角掛著笑意看著沈若問。
收回思緒,沈若問下意識的後退一步。
見此,柳青衣掩唇輕笑出聲。
“哼,妹妹到是忘了,姐姐這人可謂是鐵石心腸呢,那伯賞算什麼,就是冉郎,姐姐也從未放在心裏過呢。”似乎是為了掩飾方才的難堪,沈若問直嗆出聲。
“今日是三月初八了吧。”輕輕撫了撫被風吹亂的額間發絲,柳青衣好似沒有聽到沈若問的話。
不等沈若問回答柳青衣接著道:“姐姐可是記得今日是妹妹的生辰吧。”
今日確實是她的生辰,她可是處理完前院的賀宴“特地”過來看她的呢。
沈若問站穩一挑眉道:“難得姐姐還記得妹妹,今個兒可忙煞妹妹了,隻怪冉郎邀請了太多的人過來為妹妹賀辰,姐姐不會生氣吧。”
沈若問眼裏的得意絲毫不加掩飾,柳青衣眸子閃了閃,突然欺身上前,沈若問未曾料想柳青衣會突然發難,後退不及被柳青衣瘦弱卻硬如鐵的雙臂圈住動彈不得,隻滿目陰霾的盯著麵前的人怒道:“姐姐這是作甚?”
“妹妹,姐姐送你一件禮物如何,管飽令你終生難忘,你瞧,姐姐是多麼疼愛你,哈哈哈哈”柳青衣貼著沈若問的耳朵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