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獵人和牡丹(2 / 2)

老漢也很理解他的心情,看他執意要走,隻好說:

“既然如此,我也不能勉強。你救我的恩情和對百姓的好處,我決不能忘,你要啥,缺啥,就盡管說,金銀財寶隨你拿。”

獵手很謙虛地說:“那也不是靠我的本事,而是胡達的恩賜,才遇到了您老人家。在這裏好吃好喝享了一陣清福,在你們家受到了這麼好的招待,真有點過意不去,還拿什麼東西呢!”

老漢哪裏肯答應,硬是勸他:

“這怎麼行呢?再說,你家也不寬裕。”

獵手還要推辭,忽然想起大姑娘早上說的話,隻好說:“那就把您園中那株紅牡丹給我吧。”

老漢笑著說:“這算不得什麼,我讓我姑娘給你挖了就是。”接著吩咐大姑娘給獵手挖牡丹。

次日清早,全家出來為獵手送行,隻是不見三姑娘的麵兒。老漢讓兩個姑娘到處找三姑娘,還不住地喃喃說:

“這個丫頭,客人走了,也不知道送送。”

一會兒大姑娘回來說:“到處都找不到。可能是到水房裏梳頭去了吧。”

眾人也不追究。老漢包了一包銀子硬是塞到獵手的懷裏,說:

“你別的不拿算了,若這點小盤纏不拿,太說不過去了。本來我要送你,可瑣事纏身,實在忙不過來,隻好讓你辛苦一趟自己回去。”

獵手再不好推辭,就接過來了。

獵手走到中午,太陽當頭,照得很熱,手裏的牡丹也漸漸地曬蔫了,耷拉著葉子,失去了豔麗。獵手暗暗後悔起來:要這牡丹幹什麼用?在人家園子裏長得那麼俊,這不是白害了嗎?再一曬,不就是一把草!他又走了一程,看著牡丹沒用,就幹脆扔到路旁。

等獵手轉彎上了一條小路,偶然一回頭,發現那朵牡丹在太陽的暴曬下,卻又變得非常豔麗。獵手很可惜,轉身去又拿上,趕他的路。

走了一程,那牡丹又被曬柔了,他又扔掉,走幾步回頭一看,還是變得那麼俊,他跟上次一樣拿上了。就這樣四五次,最後一次獵手撿起來心想,幹脆拿上走吧,反正它又不重。獵手走了整整三個月,才回到家。

他把曬柔的牡丹隨意地放在牆腳,走進闊別已久的窯洞裏。土坑、破鍋是冷冰冰的,落了一層灰。他又餓又乏,躺在炕上,可心裏卻舒服。這是他生長的地方,這裏的一切,甚至窯洞裏钁頭挖的印子,他都感到熟悉和親切。這畢竟是他的家啊!

獵手躺了一會,又拿起獵槍出門狩獵去了。

他轉了一下午,竟連一禽一獸都沒打上,沙目③時,才餓著肚子往回走,一路上愁著怎樣熬到天亮。

獵手遠遠看見在他窯洞的破牆跟前,牡丹不見了,那白胡子老漢美麗的三姑娘卻站在門前,似乎是在等他。獵手很詫異:她怎麼來這兒了?

三姑娘見獵手回來,高興地向前走了幾步,溫情地對他說:

“為什麼不早些回來?一天沒吃飯,就不餓?快進去,我已經把飯做好了。”

獵手又驚又喜:“你怎麼……”

三姑娘調皮地說:“不許我來嗎?”說完又羞澀地低下頭,和獵手兩人向窯洞裏走去。

獵手見窯洞裏燈光亮處,擺著豐盛的飯菜,猶如在白胡子老漢家裏一般。

三姑娘看他不解的樣子,就直率地表達了對他的傾慕,並說她是怎樣用姐姐的妙計變成一朵牡丹,又怎樣變柔曬蔫而考驗他的,最後說:

“這些飯菜,是為我倆的喜事特意做的,如果你不嫌棄,咱倆就一起吃吧!”

獵手為難地說:“這樣對我自然好,可是你,丟下舒服的家,來過苦日子,你,你還是回去吧!”

三姑娘假裝生氣的樣子對獵手說:

“你要是嫌棄這些,我苦費這麼大的麻煩幹什麼呢?”

獵人的心頓時一熱,兩人羞澀的目光相遇,不禁會意地笑了,笑得那樣的甜蜜。

就這樣,獵手和三姑娘在這眼破窯洞裏,愉快地生活了一輩子。

流傳地區:甘肅

搜集整理:馬進祥(回)

選自《臨夏民間故事》

第二集(1986年)

注釋

①色倆目:阿拉伯語,即問安、您好之意。

②多斯提:波斯語,朋友之意。

③沙目:波斯語,即傍晚時的禮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