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家在台灣的簡寨,在水靈兒主母的帶領下,人氣漸濃。得了林鎮南先期定的策略,拿出部分生番所需的精巧工具和日用雜物與山野深處的的生番交換,使得這些生番在戒備之餘也漸漸習慣了林家人的存在,並逐漸減少無來由的排斥。
隨著交換而來的交往,水靈兒和祖母漸漸發覺這些生番族中流傳的某些神話與疍民族中的信史多處相合,而其因為沒有文字用來記錄的語言雖然因山居隔絕一村一音,卻也頗有古韻。一種可能漸漸在心頭縈繞,古越人苗裔廣播,這難能說不是其中一支罷。
林鎮南從長崎獨走之後,家臣們雖然在家老安排下各司其職,井井有條,絲毫不亂,卻顯然瞞不過老範大師。
老範年紀雖大,向學之心不減,學了倭語又學漢文,從此沉湎進博大精深的華夏故紙難以自拔,直到心有所得要同心中的君子人物林鎮南相互切磋時,卻失了人的蹤影。隻好隨船來到其人老巢,坐等林鎮南回轉。
作為腹有經書以及詩書使得自身氣自華的神學大師老範,水靈兒主母在林家簡寨基業經營諸事裏麵也常常請來谘問,而此次在對生番祖源的判斷上,老範也當然的發表了意見。
話說當年人類強大而狂妄,神使了大法力使人說不同的話,人類從此失去挑釁神的可能。隻有神秘的華夏人出了一位聖者,造字驚神鬼,留下一脈強族,是為如今的皇明。
“古越人苗裔眾多,多數被華夏征服,融入其內,少數被逐而四散,多有出海的,而極少部分古越族貴胄被中原人世代打壓,唯恐其重聚族氣隻好逐其下水,使不可擁有土地,即為如今的疍人。”
說到這裏,仙風道骨頗有神秘氣息的老範大師,悄然斜視,見到水靈兒和祖母乃至堂上眾人皆結舌瞠目,陷入深思,恍惚間眼底似乎有笑意閃過,接著言說:
“上古三代之後,中原力強,越人弱勢,部分越人被中原繁華誘惑引入夏人為君自稱吳人,自為一族,割裂越人血肉,直到東周季世,古越勾踐奮起一搏以為越人族氣的絕響。
勾踐先君必然想不到,後裔們竟然因為無文字相繼而四散海外,不相認識,最貴重的血裔竟然視沒有自己的土地為當然之事,誠可歎息。”
老範言罷,保持一種與神靈交流後遺留的蒼茫氣質站在那裏不動,直到老祖母回過神來,與水靈兒相視一眼,會心的笑一笑,安撫孫女兒示意她鎮靜,由自己來應對。然後把目光灼灼的投給老範,深吸一後氣,挺直腰板,用出老範最期待的那種當仁不讓的古越人貴族血裔氣質,緩緩屏退眾人。老祖母對老範大師言道:
“我家立足大島,是有世代經營的心願的,今日雖然議的隻是與生番交往的瑣事,但得了大師一番教誨,這言中意味,我也稍有體會。若能以此威服生番,收為百姓,做一個真的諸侯,家主必少不了對大師教誨的酬謝。尤其大師所言,激人心扉,宛然一言興邦的大國師之風采,固然惹人激賞,卻也嚇到了我們。隻是如今我們婦人掌家,君子不在,不好直接給您承諾,也隻好請您直言您要的是什麼,是否我家給得起的,若您所圖甚大,非小小林家可以承載,也隻好簡單粗暴的禮送您回南洋了,林家簡寨實在不敢留大師這樣的真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