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遠不經人走,何況華山與少室山的距離,少林寺方丈方正大師在方丈室中,手中持一封書信,沉吟不語,旁邊一個精壯的和尚坐立不安,兩眼盯著方丈,卻不敢發出聲音來,正是方生。
“這信是何人寫來的?”等方正大師把信放在一邊,方生迫不及待的向師兄問道。
“應該不是嵩山派的手筆,也不會是其他門派的做法,這些人正恨不得一直旁觀呢,從心中的口吻來看,像是那個縣令的親朋。”方正大師並不看方生,隻是沉吟道。
“那怎麼辦?”方生立即接話。
“沒有如山鐵證,一個孤家寡人何敢冒犯我少林,即使在江湖中傳揚,難道還能有誰敢明麵上認同這說法嗎?哪怕是華山寧大鏞,恐怕也隻是想息事寧人,心心念念的怕是找什麼人來做替罪羊罷了。”方正大師話出口間,小小的方丈之中,似有鬼怪嶙峋的陰影籠罩。恍然間方生又似乎回到了當年出家前肆意妄為,喝酒殺人的歲月間。
倏忽,這氣機一收,方正大師又朗誦一聲佛號:“阿彌陀佛,但我佛也不容何人誹謗!”一種明王忿怒之相又升了起來。
是日,方生大師在回寺不過一月的時候又再次下山,卻換了衣服,一派高人大德氣象。
不幾日,來到華陰縣,首先去拜訪了華山寧大鏞,聲明願與華山派一道解決水縣尊被殺一事,華山派與少林派皆是武林中負責任的大派,自當對武林不肖製裁,管教,更不容發生如此蔑視朝廷,無視大派威嚴的殺官大案。消息傳出,五嶽劍派各有高輩弟子兼程趕來,泰山派,恒山派,衡山派,嵩山派齊聚華山,甚至武當派也有高人到來。
林遠圖在山下與水伯一起看這場鬧劇,他不禁想起月前福州王老英雄府中發生的那一幕:江湖中,果然正義第一,真相第二,涉及到家族傳承和門派勢力,什麼真相清白,誰又在乎呢。這寧大鏞不是庸人,難道不知道其中必有內情?還是根本不敢追究,這與福州王老英雄屈身為奴又差了多少呢?
感慨歸感慨,麵對六大派的合力,這案件必然是他們說什麼就是什麼,少林派要封人的嘴自然有他的縱橫捭闔,那真相在林遠圖看來必然也是:某惡名昭著的魔教高手心懷對皇明朝廷的反意,殺官挑釁,而那魔教高手也將無可無不可的被冠上這個惡名。
因此林遠圖也不求親家公遭害的事實大白於天下,隻求報仇,以血還血。而所謂仇人為誰,那少林方生作為此事必然的知情人,又不是方丈本人,那邊是親身下手之人了,如今方生已經迫不及待自己跳了出來,與自己最早的猜測分毫不差,此時更是再無疑義。
林遠圖吩咐水伯買了幾抬白事用到的禮物,而自己喬裝作隨人夾雜在抬禮的數人中施施然就上了眾高人雲集的華山。
華山上本來沒有多少弟子,多是仆人執役,而作為寧大鏞女兒和大弟子的寧中則和嶽不群兩個少年人就被忙成了兩個線蛋蛋,根本找不出頭緒來。隻是二人雖然忙碌,卻見到寧大鏞數月來首次展露心底的笑顏,也不禁跟著開懷起來,二人也並不知道華山上將要發生的數十年來六大派的首次聚會上,已經來了一個月前剛剛南來的不速之客林遠圖。
林遠圖為避免水伯的危險,在上山之後便另外尋到了藏身之地,這地方就是寧中則的閨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