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鎮南聽罷,有些結舌,他隻知道自家情形複雜,已經是世上難有的奇事,不料想遇到普普通通的幾個女子就有這樣的背後。聽到這裏,回過神,斂衽回禮正容言道:老夫人坦蕩,我和甘伯之前確實有疑惑,覺得縣尊老爺家行事總有些江湖豪氣做派,這當口來華山腳下也有蹊蹺,但隻看貴府行事坦蕩並無其他關礙,我們既然接了這一鏢,便有責擔責,不敢當老夫人言及這些家中秘事。“甘伯也接言道:”老夫人既然說了,那就是您心懷坦蕩不肯留一點芥蒂,是胥家女的氣派,我等敢不敬佩,就是我家主人曾提起胥人,對這一點也是讚不絕口呢。“
知縣一家人竟然是疍民,疍民生活在海上,自秦漢後以後自成一體,疍民被陸地漢人歧視,終生以船為家。根據舊誌記載,福州疍民“其人以舟為居,以漁為業,浮家泛宅,遂潮往來,江幹海澨,隨處棲泊。”曆來王朝朝都對其大加歧視,不許上岸擁有田土,不得參加科舉進身,這也造成疍民內部極為團結。在趕海和跟陸上人家鬥架過程中逐漸完善了特有的南海派武學,幾朝之間,不少亡國遺民,大宋的,張士誠的,陳友諒的,許多不願食新粟的舊人成為了徐仁中的一份子。水家就是其中疍民三十六支中的重要一支,他們世代習武,少與岸上人家通婚,女人地位較高。
今天水老夫人的做法,既是她的秉性不願留下意思陰虧,也是對福威鏢局少鏢頭和管家的考驗。此行回到福建,必要置產,漳州府靠海與水家本族近卻又有身份的破綻,那麼本家落戶福州,在漳州置別院就是最好的選擇了。此行遇到福威鏢局少主,不免多方觀察,若值得交往,那麼多一方豪強的臂助,這光杆進士也能免掉不少地方上的麻煩,何況都有江湖背景,武林風範,但有兒女之間情投意合的,聯姻也是無妨。
林鎮南和甘伯自然不知水家人背後的考慮,可揭開了這些事也更加讓交往舒適和暢達。原來縣尊小姐叫做水靈兒,母親是岸上的普通平民,不習武功隻知相夫教子伺候婆婆,因生女時身體的了虧欠,又隨丈夫各地遊宦不得安定,已經病逝了。水靈兒繼承了疍家女的健美,也有母親的白皙柔美,眉目間生出一種不同於典型南人和典型北人的那種美氣,雖然年紀還小,已經能夠吸引少年的注意。十六歲的少年嶽不群也被吸引,雖然小大人似的時時拿著君子派頭,也會在水靈兒麵前特意正裝整發。林鎮南在華山上的注意力都放在了這個夢中的“命運宿敵”嶽不群身上,因此,這些都被他看在眼裏,,也因此對水靈兒的待人接物多有觀察,增加了不少了解,從而不可避免的產生了好感。隨著已經決定了下山的日子,林鎮南便有意無意的和水靈兒一起,避免著嶽不群和水靈兒單獨接觸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