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哥,你背著我們娘倆做過的傻事還少嗎?你要我怎麼說你才好呢。你把咱家房子賣了。你說賣就賣,你它媽經過我同意了嗎?你看你女兒哭成那個樣子,你難道不心痛嗎?這是她生活了將近十八年的家啊,你扛不起這麼大的事情,你幹嘛要去抗?你它媽以為你是大慈大悲的觀世音菩薩嗎?誰家沒有苦沒有難啊,照你這樣子,你它媽能管得過來嗎?你該洗把臉醒醒了,猛哥?”
“欣欣,你別這樣。我知道我那樣做是考慮不周,有失妥當。但是那時候,我也根本沒有時間去想那麼多了,一心想著必須要救人,錢是死的,人是活的。隻要把人就回來,錢的事情以後慢慢會解決的。其實你也知道,錢都是人賺來的不是,錢沒了我還可以繼續再賺啊對不對?”
“繼續賺?你等得起,我還等不起了!老實講,我17歲那時候年輕不懂事,可以賠你過著顛沛流離、食不果腹、衣不蔽體的生活,那時候為了愛情,我甚至可以什麼都不要!但是現在,我都已經快37歲的人了,就算我還願意陪著你過顛沛流離、食不果腹、衣不蔽體的生活,我也絕對不允許我的女兒再跟著你一起過那種非人的生活的!那些日子是我人生當中最最黑暗的記憶,我不想把我以前所遭受的罪過強加在女兒的頭上,而且我也知道,女兒不可能承受得起那份罪。現在每回我想起來的時候都有些害怕,真的,我不會再去過那樣的窮困潦倒日子了。”
“猛哥,請你為我們娘倆想一想吧。就算你不為我,你也要為你女兒想一想。我其實一直都知道,你是個好人。沒錯,你心腸好,為人仗義。這點你一直都沒變。但是現在,對不起,我真的不想承受這些了。為了女兒,請你在離婚協議書上簽字吧。忘了告訴你,我和女兒明天一早的飛機票。我們要走了。希望你好好的。希望你能找個好姑娘。你還年輕,你心腸好,你再娶一個應該很容易的。如果你哪天發達了,你記著你還有一個姑娘就行了。其他的,我什麼都不想說了,也不想要了。事到如今,我也無所謂了。但是,請你記住了,你這輩子還有一個虧欠,是你欠女兒王菲的。你答應她過生日的時候,會給她買台手機。但是你卻一拖再拖,結果倒好了,你毫不猶豫的把家裏麵唯一的家當--咱家的房子都被你給賣了。你說,到底誰才是你家的孩子?”
“猛哥,我算是看透了,原諒我,以這樣的方式,結束我們的生活。簽字吧,你可以繼續做你的好人。但是實在很抱歉,我沒有你那麼的大公無私,那麼的高大上。對,我很自私。我隻希望我的孩子可以過得更好,我已經顧忌不了別人了。”
聽到這裏,周運發已經淚流滿麵了。他身體有些顫抖,無力地靠在牆角邊上。眼睜睜地看著一個中年婦女,從他邊上非常決絕地飄然離去。毫無疑問,那是王猛的妻子,叫關欣。在醫院住院的時候,周運發偶然見過一次,人長得還蠻漂亮的,很有女人味的一個中年女子。而今晚,她就那樣走了。周運發雙眼無神地注視著關欣往前走了很遠很遠。過了好長一會兒,他才又聽見了邊上的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周運發連忙躲到了一輛車子的後麵。很快,帶頭大哥王猛就從牆角另一個側麵跑了出來,此時的王猛臉上的表情萬分痛苦,雙眼也是無神的,一直死死的盯著那邊早已遠去的妻子的背影!
見此情景,周運發內心一陣絞痛!猶如被打翻了五味瓶,百味雜陳。老實講,具體他和吳宇超這一次住院的20天內,總共花了多少錢,他確實是不知道。但是連傻子也都想得出來,那絕對不會是一個小數字。周運發就這樣怔怔地看著帶頭大哥王猛那形單影隻的背影,在夜幕下,顯得格外的孤單。王猛就那樣子地站在那輛奔馳越野車邊上。周運發知道,那台車子是屬於陳老爺子的。王猛是個重情重義的人,就算賣掉自家的房子,他也絕對不會背著陳老爺子拿著不屬於他的車子去賣。周運發躲在一邊沒敢吱聲,隻見帶頭大哥王猛在原地約莫站了大概五分鍾吧,直到關欣徹徹底底的離開了他的視線,他才伸手擦了一下自己那通紅的眼眶。完了以後,他有些抖索的給自己點著了一顆煙,吸完了一顆煙,他重新坐到了奔馳車子上麵,沒一會功夫,這台奔馳車就緩緩的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