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今天就先這樣吧,散了,散了吧。大家都回家休息一下,明兒再來。”吳宇超淡淡的說了一句,其他人也都沒再說話,全都各自散開了。

周家母子走在最後麵。

周運發衝著母親淡淡的笑了笑,“母親,不好意思,讓您擔心了。”

周母搖了搖頭,“很好的一個孩子,他們怎麼能那麼狠的下此毒手呢,發兒,你怎麼樣啊?”

“沒事。母親,我真沒事。咱們回家吧。”

周母麵色凝重的點了點頭。回到家裏以後,周運發安安靜靜地躺在木床上,沒有心思跟任何人說話,原本是打算電一下正牌女友蘇柔的,可是一想到前女友喬安娜即將要回來了,心裏頭忽然之間就複雜了起來,很不是滋味啊。最後就這樣,睜著一雙眼睛,望著天花板,神遊著。周運發腦子裏一直想著的,就是事發當天,那些人冷漠的眼神,還有,大胖哥毛澤西那滿臉是血的暖暖笑容,以及暈厥前,他握著自己手臂時的那種感動。想著想著,周運發好像又進入了一種十分熟悉的狀態,那種莫名的焦躁,暴躁的情緒,充斥著心間,滿滿的,無法排解。

快到淩晨四點的時候,周運發的那台破手機震動了一下,一條短信息發送了進來。他很快爬起來,穿好了衣服,幾下子就把自己收拾妥當了。當周運發輕輕的打開那個房門的時候,卻發現小客廳裏,一個人獨自默默地坐在沙發上,外麵一片皎潔的月光,因此房間的燈,沒有打開。盡管光線有些昏暗,但是那一雙深邃的大眼睛,卻是那麼的炯炯有神,仿佛一下就能洞見一個人的心底一樣!

“母親,你?”周運發下意識的脫口而出。

“發兒,這麼晚了,你打算去幹什麼呢?”周母的目光猶如鷹隼一樣,非常銳利!好像一下子就能洞見自家兒子的內心深處一樣。

“沒做什麼啊。母親,我睡不著,想出去隨便走走,透口氣。”

這個時候,周母忽然沒來由的深吸了一口氣,“如果我不讓你出去,你是不是還會千方百計的想盡一切辦法出去?”

“母親,我?”

“好了,這半夜三更的,外麵好冷啊,多穿點衣服啊。你長大了,我這當媽的想管也管不住了。反正不管你要出去做什麼,都要注意安全,別把小命都給弄沒了。”說著話,周母很快走到自家兒子的邊上,順手拿起一件校服,披到了周運發身上,“這都是命啊。萬般皆是命,半點不由人。發兒,你給我記好了:人的命,天注定。盡人事,聽天命。千萬不可肆意妄為!”

周母的聲音有些哀傷。和母親相依為命了這麼多年,其實周運發很能理解此時此刻母親內心的真實感受,那是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說不出來的感覺,就好比是一隻小雞仔在雞媽媽強有力的翅膀護衛下,終於羽翼豐滿,翅膀變硬了,要離開雞媽媽去遠方尋找屬於自己的新生活了。對,就是那種感覺。對母親充滿著無限的依戀,卻又對未知的世界產生了探求的渴望,因此想要掙脫母親的懷抱,去擁抱全世界!

當然,這個時候,周運發心中,對母親更多的是不舍和留戀。所以他沒有選擇馬上轉身奪門而去,而是依偎在母親的身邊。看到自家兒子貌似有點回心轉意的跡象,周母忽然又幽幽地開口道,“發兒,我多麼希望,你晚上能好好的睡一宿,我覺得我好像又要回到以前那種擔驚受怕的日子了。唉,一切都是命,半點不由人。媽媽這輩子把一切都獻給了生命中最重要的兩個男人。當初是為了你父親。而現在,為你。”

說完以後,或許是不想讓自家兒子看到她的傷心欲絕吧,周母默默地轉身,慢慢地走回了她的房間。看著母親無比落寞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間,周運發的表情有些壓抑。他內心很糾結,在門口徘徊了很久。最終,他還是一把打開了房門。他總覺得母親有種和別人不一樣的社會閱曆,她那瘦弱的身軀裏頭,好像藏著一本《十萬個為什麼》一樣,貌似她什麼都懂,就連未來,她好像也可以知曉似的。老實講,周運發是真的很想留下來,真不想讓母親擔驚受怕的過日子。若是不出去,確實可以讓母親省心。但是,當周運發一想到那個重情重義,呆萌可愛的大胖子,被人砍成那個木乃伊的樣子,至今還在醫院的高危重症監護室裏麵昏迷不醒的時候,他就真的再也控製不住自己心頭飛竄而起的那一股熊熊怒火了!

有仇不報非君子。真正的男子漢,都是有債必還,有仇必報的!

周運發努力蹬著那台破單車,花了大概二十分鍾的樣子,他就趕到了魔都市中心的時代廣場。周運發把車子停到了一邊,順便查看了一下周遭的環境。這個時間點,偌大的一個時代廣場上麵,幾乎就已經沒有什麼人在遊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