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慢地走到木床邊,看到周運發後背上那一道道觸目驚心的傷痕,蘇柔的眼圈突然之間就濕潤了,“天啊,怎麼弄成這個樣子了,疼嗎?”
周運發趕忙側過身子,不忍讓她直視,然後衝她滿不在意的笑了笑,順手撫了一下她的小臉頰,安慰說,“沒事,沒事啦,我這不是好好的麼。嗬嗬,大老爺們,我都習慣了,以前我經常挨打的。不過,我是怎麼也打不死的小強,嗬嗬。”
“發哥,對不起了,都是我不好。這都怪我,你們要不是為了幫我,也不會被打成這樣的。”
“好了,真的沒事。乖,你別瞎想了,快點幫我搽藥水吧。”說話間,周運發又情不自禁的撫摸了一下蘇柔這張無比精致的小臉,也算是一種很好的安慰吧。然後,他慢慢轉身直直的趴在木床上。蘇柔很快脫了鞋子,坐在他的邊上,開始慢慢打開那個藥瓶子,一點一點挺細心的給他塗抹消炎止痛藥水。最開始,有些辣痛,皮膚貌似熱熱的,但是,過了一會兒之後,那感覺就舒服多了。
“蘇柔你?我還真沒看出來啊,你很老練啊,手法還蠻嫻熟的,真好。”
“那當然了。我從10歲的時候就開始幫我哥哥做這些事情了。或許是更小一點吧,哦對了,應該是9歲,或者還更小些。嗬嗬,我自己都已經記不清楚了。”
“耶穌小時候也經常受傷嗎?”
聽他這麼一問,蘇柔一下就不說話了。她沉默了片刻之後,這才眼眶有些濕濕的說道,“唉,一言難盡啊。我們家的事情,你想聽嗎?”
“你想說嗎?如果你實在不方便說,那就當作我從來都沒問過吧。”
“好了,其實也沒什麼秘密啦,反正你早晚也會知道,我還是跟你說說吧。其實我哥比我隻大2歲。他上學也晚了2年,所以我們才一起讀高一。小時候,我們都生活在一個很普通的家庭,我爸爸特別愛習武,所以從小他就精心的栽培鍛煉著我哥,讓我哥每天跟著他練習一些武術,為此我哥身上也總是經常受傷。後來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爸爸突然就被一夥人給帶走了,從那以後,我就再也沒見過我爸爸。這麼多年過去了,也不知道他現在怎麼樣了?”
“也就是從我爸爸失蹤那年以後,我哥就順理成章地成了家裏頭的頂梁柱。我媽媽年輕的時候還能照顧我們一些,為了不讓上門討債的那些惡人煩擾到我們這兩個頑皮的孩童,媽媽就帶著我們兩個一齊逃到了魔都,逃到了貧民窟那裏安頓下來了。可是三年前的那個夏天,不幸還是不打招呼的再次降臨到了媽媽身上。那天下了一場大雨,因為雨天路滑,一個不小心媽媽就出了車禍。後來,經過緊急救治,性命算是保住了,可媽媽從此也變成了半身不遂,每天隻能坐在輪椅上度日了。也就是從那個時候開始,我哥哥開始利用晚上的時間去外麵兼職打工,一個人辛辛苦苦的照顧著我和媽媽。”
聽蘇柔說到這裏的時候,或許是同病相憐吧,周運發忽然一下就想起了他和母親那些朝夕相處相依為命的往昔種種不堪片段,一時激動,他眼眶一下也就濕潤了。
情緒失控之下,他不禁充滿疼惜的一把握住了蘇柔的小手,默默地給她傳遞著要堅強活下去的正能量。蘇柔很感激地看了他一眼,意猶未盡的繼續說道,“小時候,我很不懂事,真的很叛逆。後來知道我哥的不容易,也就漸漸懂事了一些。可是,一直到現在,我都不知道我哥晚上出去打工得來的那麼多錢具體是怎麼弄來的?我隻知道,現在我哥在貧民窟那裏也算小有名氣了,社會關係也有點複雜了,而且現在,我哥也經常是夜不歸宿了。其實,我哥原本是不想讀書的。不過我想讀書,媽媽也希望我們兩個能一起讀完高中,最好都能一起考上大學。為了不讓媽媽失望,也不忍心讓她因此每天自責傷心,最後,我和哥哥才選擇一起去魔都一中上學。”
“從我懂事那天開始,我就知道,我哥心裏承載和擔當的東西太多太多,我一直都知道,他很難,真的好難好難,這麼多年以來,他都過得很苦很苦。可是,他卻很頑強。再多的苦再多的累,他從來都不說。衣服一年到頭基本就那麼一兩套,這麼多年過來了,一直都是那樣。手裏頭賺到錢了,他也不舍得給自己買一套新衣服,全部都給我和媽媽花了。細細說來,其實我哥還蠻可憐的。可,他從來不表現出來,他是一個很要麵子的人,不會和任何人說起他的困難,真是難為他了。”說到這裏,蘇柔忽然長歎了一口氣,這才又饒有意味的看著周運發,眼神有些複雜的幽幽說道,“這也就是當初我哥在校門口攔住要打你,但是,一聽你提起自己也是和母親一起相依為命的時候,我哥看你的眼神為什麼那麼複雜的真正原因。那時候,我哥應該是覺得你很懂事,所以才會用那樣子的一種眼神看你。嗬嗬,直到現在,我也還是覺得你很懂事,這其實還蠻好的。真的,發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