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開元三年,李隆基執政,大唐海晏河清,一派盛世氣象。
大將軍裴旻擅劍,因為邊疆無戰事,閑著也是閑著。至於本文主角吳道子,在享盛名之前,他還是無名小卒,連個叫得響名頭都沒有。至少在這會兒,大將軍在空地裏舞劍,吳道子趴在屋頂上悄咪咪地畫他,動作一大,被大將軍銳利的目光鎖定,大喝一聲,腳尖輕點,飛身上屋頂。
“沃日!”
吳道子丟下筆就跑,沒跑兩步,裴旻追上來,一招老鷹抓小雞讓他動彈不得。
“你是什麼人,鬼鬼祟祟的想做什麼壞事?”將軍金剛怒目。
吳道子頭朝將軍腳懸空,十分沒有安全感,嚇得要哭了:“我沒有我沒有,我就是一畫畫的!在下仰慕將軍很久了,總想著要給將軍畫一幅丹青,可是將軍府戒備實在太森嚴了……”說完了,淚汪汪的眼睛瞄了眼他。
裴旻覺得自己拎的分明是隻哭貓:“我整府的安保就門口那兩個守門的。你畫我丹青?畫來幹嘛?”
吳道子沮喪道:“在下十分仰慕將軍,這副畫是要掛在上頭,擺上香案,一日三拜的。”
裴旻冷笑,抖了抖手,吳道子懸在半空中,整個人像隻垂死掙紮的野貓。
裴旻:“看來你隻有和閻王爺說實話了。”
“別別別鬆手!!!!”吳道子抱緊他緊實的胳膊不住慘叫,“其實我是靠賣畫掙錢的,將軍你的畫像很早就有人預訂了,我也是好不容易才能混進來畫真人的!將軍你不知道這年頭不對著真人畫的丹青很容易被看出破綻,不好賣錢的!不不不,我是說,我錯了!我再也不敢了!”
裴旻對他的解釋很滿意,放他下來,拍了拍他的肩,拍得一塌一塌。
裴旻和顏悅色:“不用怕,我對知錯就改的人,總是很寬容的。”
吳道子委屈地看地。
裴旻看著他,皺眉:“不過我不能放走你。”
吳道子抬頭:“為什麼啊!”
裴旻招了招手,就有兩個影衛從暗處飛出,將吳道子團團圍住。裴旻雙手抄進懷中,眉毛一揚,看著懵臉的他:“你靠這個吃飯,不開工豈不是得餓死?我府裏恰好缺個人,算你走運。”
裴府裝修樸素,禦賜的名貴花木被隨意擺放在一起,毫無章法可言。裴旻搬了幾株開得最鮮豔的花到湖心的亭子,扯了幾匹顏色不同的紗掛上去做帷幔,管它叫蓬萊亭。
將軍私以為沒有經過藝術培訓的自己能做到這般程度,實在是很了不起,不過他作為一個將軍,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去做,縱然天賦再高,也隻能遺憾地放手。
於是,關於完善蓬萊亭的設計,就由流浪畫師吳道子來完成。
吳道子站在蓬萊亭前,眼睛辣到睜不開。
“如何?這可是我的得意之作。”裴旻轉頭問他。
吳道子立刻擺正了臉色,違心道,“風格粗豪不失內涵,正體現了一位征戰沙場的大將一顆不羈的心,亭如其人,將軍有品位!”
“哈哈哈哈哈,你還沒看見更有意思的!”裴旻撩開帷幔,大步朝裏麵走去,吳道子內心慘叫連連,趕緊抬腳跟上去。
還有什麼?還有什麼?給個痛快行不行?
裴旻一掀油布,吳道子抖了三抖,竟然生生地遏製住了後退的步伐。
“聖人禦賜三美人,數這盆杜鵑最得我心,”裴旻愛憐地撫摸杜鵑花瓣,看向吳道子,不容置疑地命令,“盡快,馬上,把它擺在最顯眼的地方。”
“將軍……”吳道子顫抖地拱手,不敢抬眼,“此花……啊,杜鵑美人此刻的位置,已然是最顯眼的了。”
都擺在桌子上供起來了,還要多顯眼呐!
“不,我要你做一個設計,讓所有人,在岸上就能一眼望見它。”
掛到天上好不好!!!
將軍戀戀不舍地看了杜鵑幾眼,重新將油布蓋上去。吳道子緊隨在他身後,不住地唾棄自己:吳道子,你為何鬼迷了心竅,要來招惹這位將軍?他是長相俊美,可他審美中毒啊。
然後自己回答自己:還不是因為被抓包了啊!真是倒黴透了。
他沮喪地把將軍送上岸,將軍還拍拍他的肩,讓他加油。
待裴旻走遠了,吳道子一溜跑進亭子裏,踩上美人靠眺望,直到怎麼望也望不見了,他才放心地抱起那盆杜鵑,“噗通”丟進湖裏。
兩個影衛一驚,吳道子感到殺意來襲,立刻大喊,“等等!撈花要緊!”
高一點的影衛聞言立刻收劍,拉回往前衝的同伴,淡淡地點頭,“算了,多大點事。將軍隻讓我們看著他不許跑,至於美人……默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