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兒,待我君臨天下,你便是我後宮唯一妻,可好?”
“棠兒,隻怪我如今無權,尚無法許你一場盛世婚禮,待我成為太子,必十裏紅妝相娶!”
……
……
“棠兒,你可知,功高蓋主,禍必降之?連王府是根刺,必除之……”
原來,待你君臨天下,我竟已枯骨成沙。
原來,最深的情話,亦是這世間最毒的藥,讓人沉淪,惑人心魂。
原來,你對我從始至終,都隻是利用……
珠簾小苑中,片片桃花落在樹下連棠的身上,與連棠一襲耀眼的紅衣相比,倒是失了幾分色彩。
連棠不知自己是何時睡著的,再次醒來,眼角竟還沾染著些許的淚珠。
她揮袖拂去眼角的濕潤,眼前,似乎浮現那日大婚的情景。
一場一景,一字一句,皆是曆曆在目……
*
那日,初雪時節。
上京各個街道張燈結彩,紅綢鋪滿了大街小巷,映著紛紛而落的初雪,煞是鮮豔奪目,百姓皆出門觀望,人人隻道是太子大婚,來瞻仰這一場盛世婚禮。
她三千青絲被盤成精致的發髻,奢華的鳳冠戴在那發髻之間,微微卷起的長睫毛竟偏生多出幾分靈動,朱唇皓齒,美豔動人。那一襲火紅色的嫁衣,披在她的身上,襯的她凝脂般的膚色似是透著些粉,嫁衣上用金色的絲線繡著一隻火鳳,火鳳的周圍,一朵朵海棠綻放的正是奪目耀眼。
嫁給她心心念念的人,她的確是歡心的。
她傾盡一世成就他的儲君之位,隻想換得與他一世廝守,卻不曾想,他竟是辜負了她的一世情深。
連棠不會忘記,那日,十裏紅妝相迎,本該抬去東宮的花轎,最後被抬到了燼幽台。
燼幽台……那是上京最淒冷之處,寸草不生,隻因為那裏有著太多的亡魂與戾氣。
“為何讓人帶我來此?”
“看戲。”他眉眼如舊,隻是讓連棠很是陌生。
話音落,她親眼看著自己的父王,母妃,哥哥被壓上刑台,而她身側的人,驀然間,笑了。
“太子妃覺得,本宮今日的彩禮如何?”
“這是什麼意思?”連棠怒目而視,亦是帶著心痛與悲哀。
她的心裏是明白的,隻是她一直單純的以為自己幫助了他那麼多,皇家便會放過連王府,可是,她終究還是錯了。
一聲令下,她親眼看著那個給了自己一生承諾的人,將她的親人,一個個屠殺。
血,染紅了那冰冷的燼幽台。
“棠兒,你可知功高蓋主,禍必降之?連王府是根刺,必除之……”他一字一句,宣告他的借口,仿佛一切都是她連王府的錯一般。
“蕭慕青,你對我,從頭到尾,都是利用,是嗎?”
“是!”
回答的這般毫不猶豫。
“父皇以太子之位承諾,毀你連王府,將軍府,兵部助之,丞相府誘之出兵,棠兒,你看,當年你出策給本宮除去五弟的計策,本宮悉數都記得。”
太子微微看向連棠的雙眸,嘴角還掛著一抹微笑。
“哦,對了,本宮今日的太子妃,是將軍府嫡女,蘇溪兒,如今怕是已經到了東宮了,本宮便不再奉陪了。”
這般的冰冷決絕,太子蕭慕青,竟是被她親手養大的一匹狼,如今,亦是反咬了她一口。
“蕭慕青,你欠我的,若有來世,我必加倍奉還!”
話落,隻見蕭慕青的腳步一頓,“我倒是期待,你會如何奉還。”
連棠看著那離開的背影,又看了看身邊不斷湧來的士兵,她覺得,那數丈高的燼幽台似乎在向她招手。
“父王,母妃,哥哥,對不起……”
喃喃話落,連棠縱身躍下,一襲紅衣似火,仿佛灼灼的海棠般墜落,燼幽台下,血色蔓延成一朵耀眼的海棠花,一生榮華,便是這般隕落了。
隻是連棠未曾料想,再次醒來,竟是三年前,她正打算離開師父,回家的那一年。
當真是……上天厚愛。
*
連棠理了理思緒拍了拍身上的花瓣,起身回屋,長長裙擺拖拽了一路的桃花瓣,似是在她的身後染出一片的繁華。
蕭慕青,昨日你欠我的,我必加倍奉還,我說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