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對不要惹我11(1 / 1)

後記:一本壞小說算得了什麼

這本小說集最大的特色是:所收輯的都是短篇。武俠是小說中最難寫的一種。自小學四年級發表第一部小說算起,共寫了廿五年,大概已沒有任何一種小說沒寫過了吧?要寫得好,當算武俠至難。不過,武俠難寫(好),武俠短篇更難──俠道難難於上青天乎?

好友指出:我這幾篇武俠,主題似乎都恰好對人類為名韁權鎖的鬥爭的愚行作出刻劃諷刺──我想我並不打算用什麼主題或形式來約束自己,以便集中火力來獲取更大的投影,但做為一個小說作者,所寫的內容理應是自己所興趣,所用的技巧是自己感到刺激的,要是他的興趣和刺激也同是讀者的興趣與刺激,那他就算是天涯有知音的幸運兒了。萬一不然──其實一萬中有九千九百九十九都是不然的,那又如何?對一個創作力仍相當豐富而對受挫習以為常的作者而言,他會說:敬請期待,再來下一冊好了。一本壞小說算得了什麼?(反正,這是個好小說也不算是什麼的時代)何況,到底誰才能判斷一部小說的好壞?

曾說過:如有雷同,實屬抄我。這當然不表示我從沒有“抄”過別人的東西,沒有許多前輩大師的肩膀,誰都不可能一步登天、居高望遠。隻不過,有兩個原則我是絕對“自我遵守”的:一是在創作初段時難免有別人的影子,隻可模仿,絕不抄襲;而且一定要借以推陳出新,發揚光大;二是對影響過自己創作的前輩作品均表敬意和謝意──不懂得尊重他人佳作的人,那是形同失去自信;不知尊重師承的人,同樣別人也不合尊重他。

千萬別要求我用古代人物對話和較具古意的文字來寫現在的武俠小說,我不是還珠摟主,也不是平江不肖生,更不是金庸。我寫我的,而且讀者看的也是我自己的。武俠小說寧可勇於創新,而不能再食古不化──不管在觀念或形式上皆然。創新而敗,畢竟能啟示來者此路不通,得另辟蹊徑;抱殘守缺,那隻有因襲卻步,其實等於從未上征途──君不見今日武俠凋零,其中主因之一,便是武俠小說永遠重複沉悶、了無新意之故!

能善用通俗就是一種不俗,惟其是“夠”俗,所以才能寫出一些大家都看得懂的“雅事”。

稿於一九八九年四月十九日:與應鍾、誌榮赴桃園機場接方;同日“接觸”周刊開始連載“六分半堂”;“自立早報”刊出“豔道”。